我们为什么要不断“再发现轮子”
在思想史的纵深中,有一种诡异的规律反复上演:每当权力结构高度稳定,结构批判主义便被压制;而当权力结构的裂缝显现,它又会像春草一样重新萌发。
于是,历史看起来仿佛是一场“集体失忆→重复发明→再度压制”的轮回。
为什么?
一、权力结构的“自我遗忘机制”
任何统治秩序一旦进入稳定期,就会系统性抹除结构批判工具:
它会让人们忘记社会结构是“人为建构”而非“自然永恒”;
它会将对统治结构的批判,重新编码为“危险”“无用”或“过时”;
它会让结构本身伪装成“常识”与“理性秩序”。
这是一种“认知阉割”:批判被剥夺,系统就无需防御。
二、批判的“潜伏”与“再生”
然而,结构并非不可腐蚀。
当社会的维系成本逐渐逼近或超过其收益,当结构熵增蔓延至中枢,统治结构便无法再靠意识形态的外壳维持稳定。
于是,批判性的语言与结构分析再次被召唤出来,仿佛被尘封在文明基因中的“反制脚本”。
这种复生,不是因为思想家比前人更聪明,而是因为结构性矛盾再次“激活”了那套批判逻辑。
“再发现轮子”,本质上是历史自我修复的一种反应机制。
三、横向与纵向的结构一致性
纵向时间维度:
从法国大革命到20世纪的新左思潮,再到当代各地的草根反思运动,每一波批判浪潮,都是权力结构出现裂缝的回声。横向空间维度:
不同国家、不同制度形态中,当统治结构走到极限时,都自然而然地出现了类似的批判语言与分析框架。宏观与微观结构一致性:
宏观是国家政体,微观是公司、学校、家庭;结构压制与批判复生的逻辑在各个层级惊人相似。
当结构将自己伪装为“唯一可能”,批判便被消声;当裂缝出现,批判语言便像空气一样重新流动。
四、思想史并非进步史,而是压制与复生的循环
这意味着,结构批判主义并不像线性进步史所假设的那样“越来越成熟”。
它更像是一个在暗处生长的菌丝体——一旦权力的温室破裂,它便会迅速蔓延,重新覆盖大地。
每一代人都以为自己第一次发现了结构问题;
实际上,他们只是接过了上一轮被湮灭的火种。
五、真正的进步,不是再发现,而是不再遗忘
如果历史的惯性是“被压制→再发现”,
那么真正的突破,可能不在于“更高明的理论”,
而在于如何让批判性结构分析不再被轻易清除:
不依赖单点英雄,而构建去中心化的认知网络;
不让批判成为短暂情绪,而成为长期社会免疫系统;
不把批判停留在“思想”层面,而是嵌入社会结构本身。
🜂 结语 · 一个轮回的问题
我们之所以一再“再发现轮子”,
不是因为轮子不重要,
而是因为——
有人一直在拆轮子。
历史的裂缝不是失败,而是记忆的再激活。
结构批判主义不会真正消亡,它只是被迫潜伏,等待下一个裂缝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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