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法大还是神大?
《朱丽叶特》节选,发言人是朱丽叶特在女修院的神长:Madame Delbène,这次谈话发生在朱丽叶特向Delbène吐露她准备“破处”谁之后(朱丽叶特原来选择的是她的妹妹儒斯丁娜, 在Delbène劝说下改成了Laurette,一个10岁的小女生)
萨德认为基督教的荒谬在于幻想存在一个神圣动因,这个动因不是存在也不是身体,完全有别于任何肉身化,没有运动,没有行动,但是每项可以想象的效果都是它制造的。而这与雅克.拉康在研讨班21指出的——基督教通过“神圣之爱”收归一切动因,从而取消欲望——很像,很像。
“我问他们(基督徒们):神用来监视万物存在的‘法’和规矩,是否和我们可朽的意志力是一回事情?‘神’是否在同样的条件下也会像人一样,欲望或者不欲望?是否同一样事情也会像取悦或者惹恼人一样取悦或者惹恼他?
如果他也服从一道‘法’,那么他的作用也只是执行而已,如果这样,他也要服从命令,也无法自治,也没有属于他自己的权力。那么,在他的身姿背后的这道无法篡改的‘法’,又到底是什么呢?和他不一样还是内在于他?
而如果这位至高者改变了他的情感和他的意志,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当然,他做出这些改变肯定有某些动机,一个比驱使我们的冬季更加符合逻辑的动机。因为神如果比我们更有智慧,也一定比我们更矜持,我们是否可能想象出一个这样的动机的同时不损害我们所屈服的这位的完美?
我还可以推理得再远一点:如果神提早知道了他要改变他的想法和意指,而他既然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全能者,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提早就安排好一切从而在某种程度上排除做出这样改变的需要?改变总是累人的,而且总是暴露了改变者是弱者。而假如神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能预见他要做什么,他算哪门子全能之神?
任何对于‘神’这个概念有所耳闻的人都会假设他有这样的先见之明,但是他偏偏没有这个先见之明,那就说明,是他意志之外的东西决定和规定了一切,而他也不过只是在照做,那么是什么法决定了他的意志?这个法在哪里?它又从哪里得到力量?
假如你的神自己都不自由,假如你的神都必须服从某种支配他的法行事,那么他无非就是某种类似:命运,运气这样的东西,对他发誓或者祈祷,都不可能感动,融化他的铁石心肠,不可能让他施舍给你一点让步,所以对这样的神,你最好永远谴责,也比徒劳地哀求他要好。
难道我就是为了看看在人和神的关系只有最纯粹的永恒和和谐才被创造的?如果没有什么能向我证明:我通过遵守他的诫命取悦了他,因为如果他不善,就会骗我,而我的理性,我那只可能来自他的理性,也不能向我保证任何事情:完全有可能,他赋予我理性的力量仅仅只是为了让我在有了这个危险的工具后,在他面前犯更严重的错误。因为如果神惩罚了那些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法的人的无敌的无知,那么神就不义,而如果他做不到命令他们,他就无能。
本来人类知识是真是幻,是真是假跟生命是否快乐都毫无关系,但是‘神’这个概念本身要为人类限制自己取乐这项最灾难性的错误负责
神职人员妄图在我们心中灌输的这个概念——‘神’,准确讲,被他们当作了普遍动因,而其他一切动因只是它的后果。那些经常被这些骗子忽悠的低能们真心相信这样的一个动因存在,以一种和它造成的特定后果分裂开来的方式存在,这就像讲身体的形态可以独立于身体存在一样,就像讲‘白’,作为‘雪’的一个特性,可以被从‘雪’剥离出来一样。所以,你的‘神’也就是物质的一种变异而已,而本质上来讲,它必须永远处在动态中,你认为你可以从它那里剥离掉的这种动态,是物质最内在的能量,这就是你的神。
如果感知把客体献给了我们但是没有提醒我们客体本身的真切缺席,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想象,而想象是所有错误的原因,现在,所有这些错误最充沛的源头就是我们把独立的客体归因到这些内在的感知上面。
如果它们携带的客体和托举它们的关系以及这些关系的关系呈现了它们的话,那么我们的感知本身和我们自己不一样,而且每个人的感知也都不一样。在物本身缺席的时候,感知就是思想,它们提供了我们形象,而一旦它们提供给我们的形象的客体在我们内部的时候,它们就是理念。
呈现在我们的思考面前的是对客体感知的后果:我们只会要求那些我们准备最大幅度利用的感知出现,我指的是,当它们碰巧刺激了我们的感官的时候。因此,这些刺激的动因,也是我们的意志和欲望的动因。如果这个神,这个普遍动因,对这些刺激在我们身上制造的效果一无所知,那这个神就太废了!而如果他知道了,他就批准了肉欲,是肉欲的共谋,而如果神知道了肉欲,但是不批准,那么神就被迫做了他不想做的事情,因为这说明有比他更强大的东西存在,而他只能服从‘法’。正如我们的意志经常通过运动,姿态,冲动被表达出来,神最终也必须被我们的意志牵着鼻子走,然后批准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神在这些地方:弑父者的手臂,纵火者的火炬,妓女的逼。神开始出汗了,他要说‘不’?那么他就是个卑贱的‘小’神,比我们还弱,只能服从我们。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没有普遍动因该怎么办,那我们就只能假定普遍动因同意了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我们就只能假设,它不意愿任何其他事情,你也必须要接受这个可恶的全能者,既不恨,也不爱它任何的造物,因为所有人都平等地尊重它。话讲到这个份上,‘惩罚’,‘赏报’,‘诫命’,‘禁令’,‘秩序’,‘混乱’都只是些从人类作为和交媾中摘取出来的类比术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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