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歌与流行歌曲之争：我的个人看法（写于2011年6月）

按：重发一篇旧文，不一定正确，也并不是深刻研究，只是我个人感觉和思考的结合。最初是两个左翼青年的qq聊天记录（是他们俩自己决定公开的，附后），之后我又再评价了这个讨论并又阐发了自己的看法。此文2011年6月18日发在我qq空间，后又发在新青年论坛的文艺版。当然，当年（2011）重庆唱红歌孕动还很火，甚至带动了全国不少地方很多单位都有唱红歌的风潮（比如我还记得当时我在柳州的家附近都有排练大半天集体唱红歌的、在我当时所打工的城市深圳也有毛派参与组织唱红歌的孕动），所以当时会有这样的讨论是很平常的。
7.14补注：下文中聊天记录某网友所说的“皱结论”显然是对“周杰伦”的蔑称。但我个人对周杰伦并无什么特别看法，我高中时代（2002-2004）还是很喜欢周杰伦的，以及我有时还会怀念起2010年我在深圳沙井“融工”时在塑胶厂遇到的一个当时20岁的非常喜欢周杰伦、也很喜欢在廉价酒吧的舞池中央大胆摇摆跳舞的工人。
（2025年7月10日，秋林）

红歌与流行歌曲之争：我的个人看法

2011-6-18 11:58 阅读(21)

后附争论（当事人名字已去掉）。

以下观点只代表我本人意见，不代表其他任何人或任何蛋黄派。

1、毛时代红歌很多带有浓厚的农民性（个人崇拜、缺乏个性的大集体、民族特色、传统形式等），正对应着一种东方官僚文化。现代年轻工人和年轻学生不喜欢听那是很正常的。

2、流行歌曲有独立个性化的进步面，但也有很多在这方面发展过头了，变成了空洞无聊的小资文化和极端个人主义文化。这个要一分为二地看，但总体上发展成熟的流行文化大多是资产阶级文化。

3、资产阶级文化必然占据资本主义“大众文化”的主流，最受这个主流影响的反倒是最受压迫的奴隶（因为他们缺乏业余时间精力来细致考虑他们的兴趣爱好）。时间较多的部分中间阶层、学生和资产阶级则可能发展出他们的“次文化”（比如“小资文化”“ACG文化”“宅文化”等等）。

4、例如《爱情买卖》这样的流行歌曲，可以说它是资本主义文化（用一种等价交换态度看待爱情）。它之所以会受到年轻工人（据我了解主要是年轻的农村出身工人）的青睐，根本原因是资本主义文化的绝对主导地位，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其中反映出比农村依附性文化更进步的资本主义自由文化，所以特别受到农村出身青工的喜爱。

5、苏联歌曲我不怎么了解，但听着感觉比毛时代歌曲更少东方小农气息，更多工人阶级成分或辽阔森林原野的感觉，更多精致的曲调处理。（苏联的经济发展水平的确远高过毛时代）

6、张广天的话剧有很多创举和打动人之处，但我觉得对他的话剧“一言以蔽之无产阶级文学”并不是对他最好最准确的评价，应该说他的文化有向无产阶级方向发展的倾向，但是一味强调这种倾向而忽视了艺术自身的发展规律，最终也会让他的话剧变得干瘪无味。

7、邓丽君是不是靡靡之音我不知道，她之所以受到80年代中国人的喜爱，我想是她歌曲中的温情和人性，迎合了那个精神解冻时代人们的社会心理。从精神解冻、回归人本身价值这个角度来看，她的文化有过进步意义。

8、照旧翻唱红歌不但是一种政治的反动（官僚资产阶级为达到自己上位目的的特定行为），而且也是一种文化的反动。它企图用一种农民官僚混合文化来反击自由资本主义，企图用更专权的官资取代自资，遏止一般的自由文化精神。

9、不过，很多红歌采用了新形式翻唱的方法，使红歌很大程度现代化了，这有可能会创造出一些真正让大众喜闻乐见的曲风——但是红歌的歌词仍充满着个人崇拜、对裆的崇拜等等，如果这一点不改，红歌永远翻不了身。

10、（在争论中）P讲对了一点：现在红歌会都是小资的。的确红歌会积极分子的主要成分就是城市小资白领和大学生（我还听说有小资本家资助的）。这当然不是偶然的，城市小资白领与农民文化（农民是农村的小资产者）是精神相通的。

11、红歌要发扬，必须做根本的改良。封建复古的歌词要彻改。要么就抛弃。

12、这种改良和扬弃应由更自由的民众讨论决定。反对政治化和宗教化的红歌运动。（我个人极端厌恶强制性地播放、演唱红歌）

13、流行歌曲不用提倡，商业资本和市场比你更强有力地推广着流行歌曲。

14、流行歌曲文化有真正独立个性和创造性的值得欣赏，甚至不乏来自无产阶级的文化创造。例如RAP和R&B都是美国被压迫群众——黑人在20世纪50-60年代的伟大创举。hip-hop、包括B-Boy也都是美国城市贫民区黑人街头艺术发展出来的。流行歌曲里至少摇滚乐，虽然演奏者往往是些边缘人、游民甚或小资，但仍释放着许多被压迫者的激情和呐喊。

15、需要现代个性化的集体文化。（黑人街头文化曾辅助了1960年代美国民权运动，1980年代韩国工人运动也得到民众街头文化的鼓舞，中国未来是否也会从底层产生一种大众激情文化来支持群众运动？）

最后，也许是这个讨论最重要的两点：

听歌和欣赏文化都没有必要“站对立场”，因为

第一，工人夺权前根本无法改变“资产文化主导无产大众”局面——这是资产阶级政治经济统治地位决定的，所以欣赏文化要“站对立场”在目前根本不可能实现；

第二，无产者和青年听什么音乐，无关阶斗宏旨，所以根本没必要划线站队。

第三，听什么音乐应该是个人自由，共运应最大限度尊重个人自由、特别避免重蹈历史覆辙，所以根本不应该划线站队。

在这一点上P完全陷入了误区。

J说她“个人坚持抵制皱结论之流”，如果只是从她个人品位角度看，那是她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

当然，如果谁把这种抵制冠上无产阶级的名义、变成一种“政治正确”的禁止性规定，那么它就是在实际地破坏应有的个人自由，也相当于破坏了共运内部应有的自由宽容。这种错误态度其实是历史上斯大林主义文化独踩的观念影子。

第二，P在另一处说“我压根没有打算也从来没有要改造谁，我只是同时在改造自己”，但在上述讨论中又说“下放也没用，你需要的是真正站到大多数人的立场上来，而不是排斥大多数，或者居高临下的给予同情”。这两个话前一个否认在改造争论着的对方，后一个又建议对方如何改造，矛盾了。其实P更像是始终在对自己说话。。。

P应该注意区分对自己说话的部分与和人争论的部分，更重要的是首先需要把共产主义者对待文化应有的态度弄清楚（即可以文化批判、思想导向，但应该评判自由、选择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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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相关争论

关于红歌与流行歌曲哪种应该提倡的争论内容

2011年06月11日 21:27

J 20:23:40

卡秋莎是在卫战时创作的

J 20:23:55

当时战士们使用这种武器打败了法西斯敌人

P 20:24:44

不，你要分清楚，这和小资式的荷尔蒙过剩有本质区别

J 20:25:02

我当然知道

P 20:25:28

不要以为爱情买卖很俗，它比小资式的所谓纯粹爱情高尚多了

J 20:25:43

什么是爱情买卖？

J 20:25:49

求解释

P 20:26:52

一首很流行的网络歌曲

P 20:26:58

J 20:27:15

没听过 对现在的资本主义歌曲不关注

P 20:28:36

为什么是资本主义的？

J 20:28:55

不了解 我压根没听过这歌

J 20:29:04

连名字都不知道

J 20:29:30

但是这明显是中修流行词汇

P 20:29:53

为什么流行的就是资本主义的？

P 20:30:15

现在红歌会什么的才是小资情调的

J 20:30:22

我是说现在的流行歌曲

P 20:30:24

J 20:30:59

红歌是可以听听的 但是我个人坚持抵制皱结论之流！

J 20:31:12

坚决抵制

P 20:32:05

你得看别人唱的是什么

J 20:32:46

唱什么 能听明白么？

J 20:33:06

那是靡靡之音

P 20:33:40

你对真正的无产阶级了解太少啦

J 20:33:48

我今天试着听了邓丽君的歌曲

P 20:34:10

那你得看是什么内容了，积极向上也有很反动的

J 20:34:23

我觉得 要想了解真正的无产阶级 需要真正深入他们

J 20:34:28

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J 20:34:38

否则我们这样的永远只能是红色小资

P 20:34:47

邓丽君当然是靡靡之音

J 20:34:50

而不是听几首歌曲就能了解的

P 20:35:27

得看你的立场

J 20:35:35

你说现在的歌曲里 那些情啊爱啊 他们真正理解什么是爱情吗

J 20:36:05

你说的对 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比爱情更伟大的是无止境的斗争

P 20:36:19

生活在其中也未必了解，如果立场不对

J 20:36:38

在某些人看来 所谓的爱情只是单纯的肉体接触

J 20:36:59

而不是两人共同投身甚至献身的理想

P 20:37:13

肉体接触怎么了？

P 20:37:43

我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土包子

P 20:37:50

J 20:38:01

我比你还土

J 20:38:18

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做那种事情

P 20:38:28

你不是土，是情怀了

P 20:38:36

J 20:38:45

理想化了吧 又革命浪漫主义了吧

J 20:39:02

你说的对 我需要去下放 去劳动

P 20:39:18

不，是情怀了

P 20:39:46

情怀党，这是H发明的词

J 20:39:56

我这个人喜欢较真 很抱歉 我分不清你的话 是在和我玩笑还是认真的

J 20:40:04

又是她。。。

P 20:40:45

下放也没用，你需要的是真正站到大多数人的立场上来，而不是排斥大多数，或者居高临下的给予同情

P 20:41:19

我很少和人开玩笑，我连笑都很少

J 20:42:05

大多数人是什么人？

J 20:42:26

你怎么能够代表大多数人？

P 20:42:37

你甚至可以去看看你认为反动的东西，说明他们为什么反动

J 20:42:48

我会去看的

P 20:42:54

我从来没打算，将来也不会代表

P 20:44:00

我下了先

J 20:44:10

再见

J 20:48:48

张广天就是代表无产阶级的吧

争论内容之二

2011年06月12日 13:33

J 12:41:40

我把我们的争论内容公开了 几乎所有同志都站在我这边

P 12:42:55

正常

P 12:43:11

因为他们大部分并不是我的同志

J 12:43:30

那么什么人才是你的同志呢 H？

P 12:44:13

这是由他们自己的阶级立场决定的

P 12:44:56

这个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

J 12:49:01

你自己站在什么立场

P 12:49:35

我？我站在很现实的立场

J 12:49:49

怎么个现实法

P 12:50:30

反对“高雅”

P 12:50:36

就是这样

J 12:50:49

听流行歌曲就是“高雅”？

P 12:52:35

所有把自己精英化，看不起所谓庸俗，站在所谓理想的高度来评判所谓庸俗大众，就是我反对的高雅

J 12:55:11

那你的那些同志们呢

P 12:55:34

这个我无权评价

J 12:55:39

你把他们处在什么位置 和你意见相左 你就可以说他们不是你的同志了？

P 12:56:21

立场相左，与意见不是一回事

P 12:56:59

道不同而已

J 12:57:18

明白了

P 12:57:55

也没有什么水火不容而已

P 12:58:11

仅仅是不同路而已

J 12:59:37

看来我今天才开始了解你

P 13:00:10

我不是，我对你的认识在逐步深入而已

J 13:00:56

你还是认为我是红色小资吧 现在这个红色可以去掉了

P 13:01:28

红色不红色其实都无所谓

P 13:01:39

真的

J 13:02:13

我们走在不同路上，是么

P 13:02:29

我还不知道

J 13:03:11

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们认识两年 我是第一次和你在这种问题上进行争论

P 13:03:49

是的

J 13:04:19

你是庸俗的么？在我看来，不是

P 13:04:36

我也是受教育的

J 13:04:41

我觉得一块金子自然有其价值

P 13:04:49

我当然不是

J 13:05:04

所谓的高雅与庸俗是多么可笑

P 13:05:32

H的讲座很好，有思想感情，就有政治

J 13:05:57

你自己的观点是什么

P 13:06:06

你又陷入所谓“纯粹艺术”里了

P 13:06:41

不要说艺术，哪怕是科学都是有阶级性和政治性的

J 13:07:17

这我不否认 可是我不支持现在的流行歌曲 将来也不会支持

P 13:08:35

那我得看它是为哪个阶级服务，和在哪个阶级里流行了

J 13:08:42

说实话，你对我感到失望了吧，因为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J 13:08:55

而我，也不了解你

P 13:09:08

我没有报过希望，为什么要失望？

J 13:09:19

好吧

P 13:10:13

我压根没有打算也从来没有要改造谁，我只是同时在改造自己

J 13:10:28

你的确被很好地改造了

J 13:10:40

而我 却还是这样

P 13:10:56

还有就是挖掘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