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代言者》第二章：被隐瞒的真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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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馆的对质中，李松在孙一鸣的步步紧逼下情绪失控，终于承认昏迷的汪晓伦是李俊“唯一的朋友”。

“俊从小就不太会跟别人沟通，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李松缓缓道来。“加上他自闭的状况，交朋友是非常难的事情。直到后来，他到学校工作，遇到了晓伦……” 

孙一鸣没有打断，适时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 

“俊在学校一般都是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比如打扫走廊、清理垃圾等等。不过，他的自闭症状很明显，所以很快就有一些学生经常喜欢作弄他。”李松说着的时候，手握着拳头，越来越紧。 

“一开始只是嘴上一直叫他小低能，后来变成打扰他的工作，比如把他扫好的垃圾重新倒在地上，让他白忙一场。再然后开始对他动手动脚，知道他不喜欢肢体接触，他们就喜欢一直碰他，用手指点他的头、扯他的头发……他遇到这种事情就会很崩溃，他会躺在地上大哭。他们就是喜欢看他这样的反应！”李松握紧的拳头开始微微颤抖。 

“他每一次回家都是情绪不稳定的。他会问我为什么这些人这么不友善。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李松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呼吸。 

“我试过跟学校反映和沟通。学校也只是口头警告了这些学生，他们会消停几天，然后又重新开始。根本没有办法。”李松摇着头，眼眶泛红。“后来，他遇到了晓伦。” 

“晓伦在学校也是经常被欺负的孩子。他从小学习就不好，说话还有点大舌头，好在他很聪明，在班上也名列前茅。所以那些坏学生会利用他帮他们完成功课。有一次，晓伦看到他们在欺负俊，就挺身而出，说会帮助他们完成那周所有的作业，让他们放过俊，他们答应了。从那时候开始，俊和晓伦就变成了很好的朋友。”李松缓了一口气，吞了吞口水继续说：“我见过他几次，他为人很温和，俊也很喜欢他，一直说晓伦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孙一鸣看着李松停顿了下来，刚好刚才他们点的咖啡也送到了。孙一鸣把其中一杯推到李松面前。 

“就算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隐瞒你认识晓伦？”林嘉桓在一旁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 

李松犹豫了几秒。 
“因为我不确定……”李松说完，看了一眼孙一鸣。“我不确定，会不会是俊真的为了保护晓伦……死了三个，晓伦没死……我……” 

“那其他三个死者，你认识吗？”孙一鸣听明白了李松想要表达的。没有让李松继续说下去，反而指了指照片中的其他三个人。 

“大概知道。俊跟我提过他们。”李松说。“张扬。是他们的老大。就是他带头欺负俊和晓伦的。”李松指了指那个搂着李俊肩膀的张扬，眼神变得犀利。 

“你见过他吗？”孙一鸣继续追问。 

李松再一次犹豫了几秒，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我远远地偷看过他。” 

“为什么？” 

“我本来想去警告他，但是我怕我如果直接找他，他在学校会对俊更狠。所以，我犹豫了。”李松咬紧了牙，手握得更紧了。“如果我那时候就去警告他，甚至打他一顿……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孙一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松。他左手的食指与拇指相互摩擦，看着李松紧握的拳头，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愤怒。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他选择了用右手举起了自己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认为……李俊有能力杀了他们三个吗？”孙一鸣放下咖啡杯，看着心情已经渐渐平复的李松。 

“你要是问我……他肯定没有那个能力一个人解决三个人啊！”李松的反应再一次变得急促。“只是……警察说他就拿着凶器，全场都倒下了，只剩下他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自己也想过很多的可能性！所以我也想快点见到他，我也希望快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真的不是他！”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孙一鸣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思索片刻。杨若晴也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孙一鸣，然后也默默举起自己的咖啡杯，抿了一口。 

林嘉桓看了一眼师父和杨若晴，再看了一眼李松，当眼神与李松对上的时候，他低下了头，躲过了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孙一鸣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李松，他的眼眶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他紧握的双手没有放开过，他身体微微颤抖，呼吸不算太急，但却非常用力。 

“要一个人解决掉三个人，以李俊的能力来说确实有点困难。具体，等见了心理医生再做判断。”孙一鸣边调整自己的呼吸边说。“凶器你见过吗？” 

“啊？凶器？你说他手上握着的刀吗？”李松还没回过神来。“我听警方说过，但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刀。我们家也不煮饭，家里也没有刀。” 

“那不是煮饭切菜的刀。”孙一鸣边说，边点开手机的照片，让李松看一眼。“你见过这把刀吗？” 

李松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没有，这刀的形状怎么这么奇怪？” 

“是军用的捕猎刀，德国牌子。”孙一鸣说，然后取回手机，顺手按了锁键。“你去见他的时候，看看能不能问出来是谁给他的这把刀。还有，不管我们怎么认为，如果他可以告诉我们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是最好不过。” 

李松有些恍然，一时之间感觉身体被掏空，他只是无力的点点头。
 
“可能你也有你自己的猜测和想法，你也有权利不把所有的事情主动交代……”孙一鸣突然开口：“但是以后如果被问到了，我希望你如实作答。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李松低头，默默点头。  

“杨律师，麻烦你，先带李先生去一趟看守所。”孙一鸣转向杨若晴，然后叹了一口气。杨若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松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咖啡厅大门的风铃声响起，但这一次却显得格外刺耳。 

“师父……”林嘉桓在一旁看着师父陷入了沉思，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所以，你觉得是李俊做的吗？” 

孙一鸣没有马上回答，他喝了一口咖啡，转头看向情绪低落的林嘉桓。 

“我怎么觉得不重要。李松怎么觉得也不重要。这次的对话是成功的，至少我们知道了汪晓伦也是另一个被霸凌的受害者。”孙一鸣说。 

“但这也是最可疑的地方不是吗？霸凌者都死了，除了他的好朋友……”林嘉桓欲言又止。 

“人会对故事和经历产生情绪，情绪是主观且具有误导性的。”孙一鸣看着林嘉桓，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了一点笑容。“相对来说，环境证据会更加客观。所有的可能与不可能，只有考证了环境证据，才能找到答案。” 

“你的意思是……”林嘉桓看着孙一鸣调整好了状态，突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我们刚才都因为李松一开始的隐瞒，所以产生了负面情绪。而他隐瞒的原因是因为他也怀疑李俊，所以我们在听他说刚才的故事时，才会被误导，代入了李俊有可能真的犯罪了的方向。”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检察官到时候也会用一样的思路去思考这件事。但客观环境上来说，以李俊的能力，确实不是他可以办得到的事。加上那把来历不明的刀，找不到的报警人，还有死者顺序和位置，这些都还不能被合理解释。”孙一鸣继续说：“我们手上握着的疑点，远比李松刚才自己的猜测来得实在。” 

“我明白了！所以我们应该要着手去找到答案，让心理医生的专业告诉我们李俊是不是具备作案的能力，还有！让警察解释为什么会没有报案人，以及那把刀到底是属于谁的！李俊如果不是刀的主人，他就不是蓄意杀人，而如果刀是别人带上去的，李俊反而就是有可能是受到威胁的那个人！是这样对吧？师父！”林嘉桓豁然开朗，看着孙一鸣，笑容突然变得灿烂。 

孙一鸣看着他的表情，不禁笑了一下。 
“过分乐观，再扣分。”孙一鸣站起身来，拍了拍林嘉桓的肩膀。 

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起，林嘉桓赶紧起身，追上了孙一鸣的脚步。 

风铃声再次响起，带走了被情绪渲染的叙事，留下了亟待验证的线索。
一段关于霸凌的悲惨往事，为案件提供了动机，却也布下了误导的陷阱。
当同情开始影响判断，唯一的锚点，便是那些不会说谎的、冰冷的环境证据。

提问

面对这个充满情绪的故事，孙一鸣决定优先调查“环境证据”。如果您是他，会选择从哪个线索最先入手？
A. 安排心理评估，确认李俊的作案能力
B. 追查猎刀的来源和所有者
C. 全力寻找神秘的报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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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 ｜
情感的迷雾已然拨开，理性的调查即将启程。
三条线索，三个方向，哪一个将率先指向光？
本周四早10:00，证据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