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If Day7 末日沈默筆記
如果明天,世界將靜靜地終止,What If Day6 世界末日 時,我來到的圖書館裡沒有時鐘。
陽光斜過窗子,在書頁上留下像光呼吸的節奏。我習慣在中午之後醒來,泡一壺花草茶,拿一本昨天翻到一半的書,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字在陽光裡變薄、變淡,最後幾乎像水一樣滑過我的眼睛。
我不是館員,也不是訪客。我就只是住在這裡的一個人。沒有人問過我什麼時候來的,我也沒有打算離開。書架會自己長高,有時會移動。有一段時間我懷疑是地板在動,但後來我想,也許是書自己找到了想靠近的頁面,想去依偎的句子。
有些書不容翻閱。它們不開口。你一靠近,就聽到它們在夢裡嘆氣。也有些書,一打開就落下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頭只有一個字:等。
常常讀那些不屬於任何語言的書,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許,因為我只是借用了這樣的場景,在我不需要肉身之後,很多地方的進出變得更加自由,What If Day5 飛行的信念 ,因為我在第五天的時候,學會了飛翔。讀書的時候,像是某種記憶的切片,或者沒寫完的夢。我讀它們的節奏、空格、折頁的角度。內容本身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事。
偶爾會有人進來。帶著自己的影子、故事、與一本早該還卻沒還的書。他們都很安靜,像已經在這裡住了很久。沒有人問我我是誰。我也從不問他們要找什麼。我們只是在同一座圖書館裡呼吸,同一種被文字攪動後微微顫抖的空氣。
有一次,有人遞給我一本書,說裡頭寫著我的名字。我翻了十頁,只看到各種不相干的場景,一棵正在下雪的樹、一條沒有名字的河、一隻戴眼鏡的鯨魚,還有一張空白的紙。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那是你沒說出口的那些日子,它們只寫得出圖像。」
我沒有回話,只是把那本書放進胸前衣袋。那裡原本什麼都沒有,也正好放得下。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麼,我將選擇靜默不語。
當語言即將腐爛,我會用剩下的力氣去表達愛,What If Day4 a loving... ,角色的內容其實不重要,因為在每個我們扮演的大衣裡面,我想我們會有最喜歡的那一件,所以我選擇母親的角色,會緊緊抱著孩子,牽著手祝福著我們的來生,一起讓靈魂回歸完整。在訊號消失的最後二十四小時,萬物終止於靜止,而我不願再費一絲力氣去編織任何遲來的懺悔或告白。那些從未出口的話,與其說是未完成,不如說是不值得完成。我一直想做的事?不過是在人潮最密集的十字路口高聲尖叫,將所有假面撕裂,讓這副皮囊歸還給廢墟。
但現在我不想了。
末日前的空氣有一種獵犬般的嗅覺,聞得出誰真誠、誰虛構。我將不逃、不戀、不再假裝有明日可期。
然後,我還會走進圖書館,隨手抽出一本書,讀它到最後一頁,就在倒數結束的那一秒,讓文字與世界一同結束。我從未嘗試過不為任何目的地活著,而這將是我對世界最後的惡意溫柔。
因為你問我,從未嘗試過的事是什麼?是靜默,是撤離,是從一個名為「活著」的遊戲中自願登出,不對誰說再見,也不為誰留下記號。世界已經夠重了,我不打算為它添一點聲音。
殘破多年,像一個忘了關掉電源的主機,日日夜夜自顧自地轉動著無意義的冷卻風扇。我坐在高塔圖書館外的階梯上,等電網斷電、雲層下降、陽光徹底被資料庫刪除。
書頁發出紙張老化的呻吟,世界上最後一位圖書館管理員早在七年前辭職消失。他留下一句話:「如果終點已定,何必還讀故事。」我不同意。恰恰是因為結局確定,才要在尚可呼吸時,讀一頁是一頁。每一頁都是對崩壞命運的無聲抵抗。
我翻開一本無標題的書,它的語言像是失憶後用指尖拼湊出的遺言,零碎、陰影密布,卻讓我感覺它記得我。我會想起「冷酷異境」有關的記憶殘渣,那是誰,某個頂尖好手曾在一場名為研究的實驗中被複製、剖析、備份、遺棄,可是就像是再怎麼輝煌的帝國,舉世無雙的所有不可思議,在我們共同的記憶裡文明都有毀滅的,反覆出現的時刻。那裡沒有天空,只有運算過度的氣味和無名者彼此擦身的沉默。我的腦中曾被植入第三回路,一個用來預防死亡的數位器官,但我寧可被遺忘,也不願活成機器記得的形狀。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此刻閱讀,就是我最後的自我編碼。
文字將我解壓成一段段記憶的副檔名,我想起我曾經想念一個人、一些人、和一些訊息。存在於某一章,某一行,有著像晚霞一樣退色的聲音。我從未對其說過的話、眼神、示意和來不及演出的情節,那代表的各種可能,豐盛的各種能量與即將體驗的因果輪迴。但現在我不會說了,因為那是人類語言的部分,而我已非人類。我接近一種平靜,像金色獨角獸那種等待死去的平靜。他們說只要把心丟掉,安寧就會來臨。我不確定我是否還有心,但我確定我還有頁碼。
當我讀到最後一頁,我會合上書,不是作為結束,而是作為訊號:世界可以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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