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书写地方 · 第一天

我想去到某个外面

xugou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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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就要离开我的所在之处,第一反应是会想去一个还没有去过的地方。至于是哪里,似乎来得没那么重要。这并非一种不念旧的潇洒,而更像是一种不想负责的悬浮。

大概是从中学开始就过上了频繁搬家的生活,诗人Auden所说的恋地情结(topophilia)这个词从小就很难适用于我。去年到德国之后也更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定位:一个随时搬家的人。频繁搬家似乎是一种会与自身产生严重摩擦的行动,随着年纪的增长,对于情感的释放却变得更加吝啬,也从潜意识里不愿把价值和情感与一个地点做出捆绑。

这十年在好几个不同的城市生活,时间或长或短,但在每一个城市我都像一个悬浮着可以随时飘走、不属于这里的人。明明是出于感觉存放的记忆,被释放时却想显得客观理性,像一个硬要穿上西装的嬉皮士。

我记得北京是飘满尘霾味儿的,记得金宝街冷气十足的华丽大厦、定福庄尘土飞扬的天桥、只会通往两个方向的八通线、五月飘满杨柳絮的798和中传操场;我记得成都是总有声音的,记得骑车经过的适合配乐s.o.s的林荫道、早高峰总是充满乱鸣笛的火三轮和乱停放的比亚迪的天府三街、蒸笼一般闷热窒息的办公室、小狗扒开的草皮。

这些熟悉的地点也都像悬浮在记忆中的颗粒,被触觉、嗅觉、听觉、视觉分类,却没有什么情绪。就像无论身处在哪里,我似乎都只待在某种“外面”,如同一枚单词不进入任何一本词典。如果我明天就要离开,有那么一个纯粹出于留恋想要再去的地方,我的双脚一定已经稳稳站立,我会选择不再离开。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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