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书|被过度期待的人:燃烧自我的故事 · 书后感

三日書 - 長女病書後感 - 期待、犧牲和拒絕,都是責任帶來的甜蜜

KJOH
·
·
IPFS
·
這不是一篇評論,也不是分析,只是一種默默的崇敬,一次靠近的練習。

這次我特別期待把書後感做為這三天主體寫出來,當我看過了身邊被賦予眾望、犧牲的典範,卻甘之如飴的模樣,我無從抒發不屬於我的故事,於是透過事後回望來分享。

那是真正沉靜、卻無法忽視的榜樣。他們從來不說自己累,也不談犧牲,彷彿那些壓在肩膀上的重量,是與生俱來的贈與,不必質疑也不需解釋。他們的身影總是緩慢而堅定,沒有聲響地完成一件又一件任務,從不讓人看到他們皺眉。肩膀像是早已知道命運重量的石頭,不問為什麼,只是靜靜揹著,像螞蟻那樣,扛起超過自己身形好幾倍的責任,一步一步,走了好久好久,好遠好遠。

我曾以為,那是時間的結果。走久了,自然變得穩重;重複得多了,責任也就變成日常。可我錯了,那是一種從一開始就與他們相生的氣質。他們並不是學會了承擔,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逃開。

而當終於到了可以卸下重擔的時候,他們的眼神依然波瀾不驚。沒有鬆一口氣的疲態,也沒有誰張揚地宣告自己完成了什麼。就像是,不過完成了一件小事。我常常在那樣的眼神裡窒息。心裡翻湧著一個不敢太大聲問出口的問題:難道,真的要做到那樣,才叫作「擔責」嗎?

那是一種極端安靜的強大。我佩服,也有些膽怯。像蠟燭一樣燃燒自己,為別人照亮,卻毫無怨言,還總是那麼剛剛好,恰好符合所有期待的邊界,又好像,從來不曾「賠進去自己」。我想過很多次,是不是因為他們心裡那把尺,本來就比我冷靜,也比我長。又或許,他們從來不問值不值得,那不是一個被允許問出口的問題。

其中,我的父母是最難以超越的模範。

這樣的榜樣不只一位,他們各自生活在不同的時間段裡,出現在不同的角色與語境中。有人話不多,動作卻總在別人開口之前完成;有人看起來柔軟,卻在最緊要的時候總能堅持到底;還有一些人,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默默修補著碎裂的邊界,不聲不響,也不等誰來讚美。

我曾經以為,這樣的堅強來自一種訓練,是一種能通過努力學會的本事。直到有天我發現,有些人不是「學會」了,而是從來就沒有其他選項。他們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怎麼運作,而「責任」就是通行證。

我也見過那些把角色做到極致的人,每一個細節都像預演過幾百次,完美得幾乎不像凡人。他們看起來做得很快樂。我心疼,也不懂。那種高標準、那種彷彿與生俱來的完美主義,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是誰給了他們那樣的力量,又是誰教他們,責任這件事,可以用那麼乾淨的心去完成?

我開始想,會不會其實不是他們沒有情緒,而是他們從不讓情緒站在責任前面?或者說,他們相信情緒是可以被說服的,只要你夠篤定,夠清楚自己正在成就一件什麼事,哪怕那件事很無聲,也很耗神。


我以為責任總是要與痛苦並存。我也好奇的質問過:很多事為什麼不可以選擇省心、省力,卻依然問心無愧的做法呢?那時候我是心疼,但語氣卻劍拔駑張,我無力阻止父母犧牲時間金錢精力盡孝道,也可能是投射著我的不安:

我是長女。我能那樣做到嗎?

我該不該做到、能不能做到,其實取決我想不想做到,某種柔軟的成熟,會在時間裡醞釀發酵,我還在學,孺慕之情若是換算成我可以理解的量化指標,或是盤點資源可以做到的範圍,那麼,就像是貧人給出僅有的ㄧ袋米,對比富人捐獻九牛一毛那樣高下立判。但這都只是選擇的問題,當主動賦予行為意義的時候,別人的期望就不會讓自己失衡,而有失衡的情形

但我還是相信,無論如何,我父母的能量,都是來自於照顧好自己的內核,才能強大的撐起他們選擇的部分。


於是我再輕輕的問自己「我是長女。我想做到那樣嗎?」

這句話像一根無形的線,繞著我的思緒打轉。它不是命令,也不是抱怨,只是一種靜靜的試探:我是不是也該是那樣的人?如果不是,那我還算什麼?長女這個位置,有時候不太像角色,更像是一個由無形組成的概念,所有人都默默認同你該能扛、該會想、該懂得適可而止與無條件。但我知道我不是那樣的。至少不是那樣不動聲色的樣子。我的情緒總是來得快,退得慢,心裡頭的對話像夜晚的雨聲,一陣一陣,有時密,有時停。我沒有那種把事情分門別類、照表操課的清明,我只會反覆回想細節,在不該後悔的地方停留太久。

我甚至不太確定,自己想不想做那樣「理所當然負責」的人。不是說我不願意,而是我總覺得,那樣的穩定裡,藏著一種對情感的禁言。你要犧牲一點聲音,才能換來那種沈穩的信任。而我,還捨不得讓內心保持沉默。

有時候我想,也許「榜樣」這個詞,本來就不應該是照著走的路,而是用來遠望的光。不是要你變得一模一樣,而是讓你知道,有一種方式,可以走得這麼靜,這麼穩。你不一定要複製,但你會記得那個方向。

我不想,也不敢,複製那樣的生存方式。可我想理解。我想靠近那份安靜的信念,不是學會忍耐,而是學會在不忍的時候,依然不偏不倚地選擇走下去。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心還柔軟的時候,也讓肩膀稍微變得堅定一些。


這幾天我寫下:「當我準備好了,那些事就會自己飄過來……不是因為我生來優秀,而是我早已在心裡練過一遍。」後來我才意識到,那些默默接住一切的人,不是「能者多勞」,而是「能者早已默默演練過」,而且為也有同樣滿滿的熱情,想要當燃燒的蠟燭,兩頭燒也好,三芯四芯的增加棉線的數量集中數量也罷,其實蠟燭的可塑性、材料的發展,可以更持久的彼此照亮生命黑暗的掙扎。

不必成為那種自己無法成為的沉默的螞蟻;也不放棄擔起自己份內的責任。

我會讓自己在努力與疲憊裡,有機會說:「我願意,所以我承擔。」而不是:「我不得不。」我讓手慢慢放下,讓空氣流進來,讓他人可以一起走。我讓聲音在肩膀旁響起,提醒自己:「你還在這裡,你還能呼吸」。

只要順著自己的心選擇,很多我以為是犧牲的時間,其實不是在削弱我,而是在釋放一種準備。不是當下就知道的事,而是回過頭看,才會發現的缺口。那時我也說過:「不是犧牲,只是我暫時還沒看見自己是誰。」

所以我開始換一種方式去看責任。它不一定是代價,不一定要痛苦才能算數,也不必全然壓在自己身上。它可以是:我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也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退下;可以是:我願意這樣做,不是因為沒有選擇,而是因為我有選擇,並且我願意。

責任的尊嚴,也許正是在這裡——不是做得多乾淨,而是心裡有沒有空間。是不是足夠認識自己,不必為了合格而委屈、不必為了成全而沈默。

我想過很多次:如果「責任」這兩個字不是一種沉重,而是一種細緻的感知呢?不是一味地承擔,而是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在場,什麼時候可以退後?那樣的責任,是不是也成立?是不是也能配得上那一種無聲的尊嚴?

我不確定答案。但我願意試著去構築屬於自己的那一種擔當方式。也許不像他們那樣穩,也不像他們那樣準,可是每一次選擇面對、每一次捨不得也不逃的時刻,都是一種緩慢的接近。

責任也許不是一件完成了就結束的事,而是一種會在你生命裡,持續變形、改名、換聲音的東西。有時候它像黎明,很冷,但你知道不能不醒;有時候它像霧,讓你分不清哪裡是邊界。你不需要每次都走對方向,你只要不一直站在原地。

我不是他們。我也不會是。我只是有幸站在他們影子裡的某個角落,看見他們怎麼把光慢慢磨成一種可以握住的形狀。那樣就夠了。那就是崇敬,真正的樣子。


我們都遇過吃力不討好的狀況。

那種把自己壓扁了,還要笑著說:「沒關係,我可以。」那種努力揹著一切,最後卻只換來一聲「還好吧?」這樣的委屈,一旦被你不小心吐露,就坐實了「有罪」的自我批評,也為他人的責備打開了入口。

單純求「問心無愧」其實也太被動了。被動地忍,被動地支撐,被動地等待別人的肯定。但若能換個方式「我願意這樣做」,責任便不再只是壓力,而是一種選擇。

再一次,不急著給它一個名字。就叫一段路好了。(三日書 - 長女病 - 你以為的犧牲可能... )

我們不必急著叫它犧牲,也不急著說這是責任,是負擔,是成長。人生的路本來就是彎曲的,責任會改名,會換聲調,也會在你願意走下去的過程裡,持續成為一段你回頭還能微笑的風景。

CC BY-NC-ND 4.0 授权
已推荐到频道:生活事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

KJOH靠嘴巴吃飯,可是語言一旦說出來就會變成石頭,太重的無法承受會砸傷自己的腳。換個方式吧!文字躺在某個載體上面或許就輕多了。
  • 来自作者
  • 相关推荐

三日書 - 長女病 - 拒絕還是很難

三日書 - 長女病 - 你以為的犧牲可能不是犧牲。

三日書 - 長女病 - 寄予厚望的反向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