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適合學習嗎?可是,我不是一直都在學習嗎?

A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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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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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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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學時,我曾因一位願意放手、鼓勵挑戰的老師而綻放;在國中,我經歷了封閉課堂與開放活動共存的矛盾現實。但那時我仍未清楚自己真正適合什麼,只是順著大人們認可的軌道繼續向前。直到高中、大學,甚至研究所,我才逐漸確信:我,真的不適合體制內的教育。

高中:按表操課的生活,扼殺了我的思維

因為成績不錯,我順理成章進入當地最好的高中。但這三年就像機械工廠的流水線:日復一日的模擬考、被排名決定的座號、堆積如山的講義與課程進度。老師們說:「要跟上進度,否則會被淘汰。」卻從來沒人問過:「你真的學會了什麼?」

我開始困惑:為什麼我們總是在為考試讀書,而不是為了理解?為什麼標準答案這麼重要?我無法接受學習變成一種標準化、沒有提問空間的流程。

我其實知道如何得高分——就是不停刷題。但我不願意只活成一台解題機器。於是,我開始逃進文學的世界。每天通勤的時間,我埋首小說與散文,那是我築起的一座私人避難所。說來諷刺,那三年的苦悶反而成了我閱讀最密集的時光,也意外打下我後來思考與寫作的根基。

大學:自由了,卻迷失了

考上大學的那一年,我以為終於可以開始「做自己」。我選了唯一有興趣的科系,結果進去才發現:很多人選這科系,是因為不知道自己還能選什麼。表面自由,背後卻仍是被「隱性課表」框住的:學分制度、畢業門檻、老師期待、評分標準……依然是被動的、可預測的、無法自我定義的學習。

我記得,大二時我其實就已經下定決心不要畢業。但有人勸我:「設計這堂課還是值得上,就撐到大五再說。」於是我努力撐到了畢業設計,但帶畢業設計的老師,完全無法接受我提出的「森林小學」作為題目。

雖然他勉強允許我做,但從頭到尾都不認同那種非體制教育。我的poprosal被他改得體無完膚,幾乎每一頁都是他的批註,彷彿那不是我的提案而是他的論文。我感到極度挫敗,也終於選擇不再委屈自己去完成一場不被尊重的畢業。

法國經驗:真正自由的學習

後來我到了法國,才真正體會到「自主學習」是什麼。那裡沒人管你怎麼上課、要不要出席、何時畢業、怎麼寫論文……一切由你自己決定。

沒人規定我該怎麼走,但正因如此,我反而更投入。那段時間,我學會了什麼是自己發問、自己找答案,而不是等老師給方向。我也順利拿到了碩士文憑,證明「自由」與「學習成果」並不矛盾,反而是相輔相成。

再次嘗試台灣研究所:體制的高階複製場

幾年前,出於對老年議題的關心,我又報考了台灣的研究所——成人教育中的高齡研究所。我一度以為這是屬於「大人」的教育,應該更能接受差異與獨立思考。

但我錯了。我實習表現優異,獲得現場老師高度肯定,回饋也正面;最後被給了一個八十幾分,連我實習的老師都感到錯愕。原來,只要不是照著特定老師的「偏好」去表達,分數就不會太高。

最讓我挫折的一次,是我嘗試將複雜的文本轉化成圖像報告——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創意呈現。但那位說自己是「視覺動物」的老師,完全看不懂我畫的圖,也不願理解。最後,我得到了一個失望的分數與更深的無力感。

我不適合這個體制,也不想再勉強自己了。

我不是不能學習,而是不願再為體制而學

過去我曾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會念書、不適合學習。後來才明白,我一直都在學習,只是那不屬於制式教育的方式。

我喜歡閱讀,也樂於主動探索。當我能自己選擇主題、自己設定目標、自己組合資源時,我學得又快又深。我參加線上課程、與朋友討論、用 AI 工具輔助思考,反而建立起更廣泛與彈性的知識體系。

而這些「非正式學習」,恰恰是體制裡從未教過、卻最能在真實世界中使用的能力。

教育不該只是一種「馴化」

我越來越相信:好的教育,應該幫助人認識自己、探索世界、開發潛能。不是訓練你變得「乖」、變得可管理、變得標準化。

但我們的教育體制太常誤把「方便管理」當作「有效教學」,誤把「一致性」當成「公平」,誤把「服從」當成「學會了」。

結語:我選擇在體制之外,繼續誠實學習

我終於明白——我不是不適合學習,而是不願為了不適合的體制而學。我放棄的是學位,不是學習;我離開的是教室,不是求知。

現在的我,仍然學,也教人。只是我選擇在體制之外,以更貼近人的方式學習與分享。

「我不適合學習嗎?可是,我不是一直都在學習嗎?」
這不是迷失的疑問,而是覺醒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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