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If Day5 飛行的信念
前幾天,如往常出門上班的清晨一大早,走往捷運的路上,我看著遠方的高樓,暮光正好,風像是從過去的某一個時空吹回來的,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那股「我可以跳上去」的念頭又來了。
我沒有反駁它,也沒有壓下它,我只是點了點頭,心裡說:「好啊,那就上去看看。」
沒有奔跑,沒有助力,甚至沒有騰空的那一刻。只是一瞬間,我從「這裡」到了「那裡」。不是傳送,也不是飛行,而是,在轉念之間,那棟樓不再是物質,而是門,是光,是視角的變化。我看見的不是樓下變小,而是整座城市的思緒展開了不同維度的自己。某一層樓裡有一個孩子正寫著未完成的信,另一層樓的深夜,有個人剛剛決定要離開他以為會待一輩子的生活,而天台上,一個靈魂正從電線桿起飛,那鳥與我四目交接,像是彼此交換了一段無聲的記憶。
如果可以選擇一種超能力,我想體驗「多維度的感知」, 我沒想過要飛,也未曾真正選擇它,只是有一天,也許它在我體內甦醒。像是經過某個遠方的高處時時,那種不合比例的高度會讓人突然懷疑腳下的地是否還真的是根基,或者只是我們習慣站立的幻覺。
那一刻我意識到,真正讓我無法移動的,並不是腳下的地,而是心裡某種無形的重量。
這副身體承載的不止脂肪與骨頭。它記得早晨醒來的遲滯、夢中墜落的驚恐、長時間低頭而生的頸痛,也記得一場又一場難以說出口的忍讓與退縮。那些不是簡單的情緒,而是沉積在骨頭、藏在胃裡的習慣與姿勢。
要是這副身體的重量,其實是由記憶、羞恥與期待堆疊而成呢?那麼飛行,不過是一次將這些懸掛於心的重擔卸下的嘗試。某些「期待」,甚至比骨頭還沉。突然明白自己渴望一種離地感。不是墜落,而是飛。
那麼,不就是想把這些暫時放下?他們說飛行需要翅膀,我覺得我缺的是信念的調和,把那些陰、那些陽、那些靈光一閃的神,揉成一個靜靜不說話的我,就足以升空了。
在我內心深處,有個空白的舞台,那裡住著我所謂的「神」。不是外在宗教的神明,而是一組被我賦形的內在信念:陰神、陽神、無名者。他們在夢裡說話,在我靜坐時浮現,在我對著無法選擇的情境沉思時開口。
有一次,在那片夢的場域裡,我與他們圍坐在水邊。陰神用低沈的聲音說:「我是你的懷疑。」陽神則燦亮地笑著說:「我是你過度的自信。」無名者不語,只是在水面劃過一圈一圈的波紋。我明白了,這三者其實不是敵人,而是組成我思維結構的三股力量。
我將他們放進一個陶碗,碗開始震動,彷彿內部有風、有聲、有光交錯。我把那碗放入湖中,它不沉也不浮,只在水面靜靜旋轉,像是完成一場調和的儀式。
再一次,沒有奔跑,也沒有助力。
也沒有那種電影裡會有的懸空瞬間。只是某個念頭轉過彎,我從「這裡」滑入「那裡」。我發現我渴望的飛行,與其說是物理的上升,更接近一種視角的翻轉。我撿起了幾個夢的碎片,我用第三視角,看著我沒辦法從騰空的樓跳上那房間的入口,我甚至,連跳都沒有試,我只是覺得我自己做不到,害怕那股騰空後,墜落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深淵。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閉上眼睛,任何動作都沒有發生時,就只是想著那道入口,我就已經抵達。
那座高樓,不再是一組坐標,而成了一道開口,一束光,一種感知的轉場。
眼前的城市不再只是俯瞰的縮影,而是橫展的情緒拓樸。不是從地面起飛,而是從單一詮釋中抽離;讓自我從一種僵化的理解跳開,去擁有更廣、更柔軟的觀看方式。那瞬間我才懂,飛行原來是這樣:不是向上,也非脫逃,而是從內部放下一種執著。
我沒有輕得像羽毛,而是終於沒那麼重了。
多維度的感知,不是讓我吸納更多訊息或是讓一切更複雜,而是允許我去看見:一件事,其實可以生成多種角度與層次。當我再度走回街道,世界如常,車聲依舊,光影未變,但我知道自己已悄然不同。腳步似乎更加實在,不再那麼倉促。從那天起,我時常練習那種飛行:在與人爭執前,讓思緒升空;在不安來臨時,探看其背後的圖層。有時我在擁擠的地鐵上看見陌生人的手顫抖、眼神閃避,就會想,也許他正背著某種我無從想像的重量。那一刻我試著讓自己變得寬敞一點,不是寬容,是一種給彼此留空的飛行姿態。
這種飛行讓我理解自由不等於遠離,也不意味著強大,而是能夠在複雜中保有一種可轉化的柔軟。
這樣的自由,正是我真正渴望的能力。
這一刻,把自己從某一種沉重的信念中「放下來」。我沒有變得更輕,而只是我不再感知自己讓自己那麼重的信念的解除就。只要我願意,敞開雙璧,我還可以體驗更多,不同的視角不同的時空,每一個靈魂的感受,我就是這樣靜靜的觀察著,放下了人稱的分別,體會著所有的情緒。在看過更多不同的風景,反而對於腳下踩著的實感就更為感激,面對著現實物質的所帶來的體驗,也不再有困擾自己的評價。
從那天起,我知道我不是「學會飛行」,而是想起自己一直有那雙可以看穿一切深淵的視野與勇敢,那是一種理解、一種不再只活在單一答案裡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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