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o的梦舆图 第三章 节四

午夜凌晨的奥斯陆一点风也没有，雪细密地垂直落下，织成无数道看不清的帷幕，空气在后面好像发着光。J站在奥斯陆中央火车站外，市环境局的铲雪车还没出动，新鲜纯白的雪积得有膝盖这么高。他摊开双手，看着一片两三毫米大的雪花落在外套袖口上，不禁研究起来。

近乎完美的六角片状结构对称得像是算法筛选过的晶格体。自然的偶然被冷静的几何精准呈现。雪花的边缘泛着两种不同的光。一种是结构本身在空气中折射出的微光，J说不清它的颜色；一种是环境的光源反射，时红时绿时蓝，随着站外低空中全息投影的新闻播报画面而变换闪烁。

“欧盟发布声明：战争二十国在布鲁塞尔的闭门会谈达成临时停火协议，武装冲突将于中欧时间00:00起全面暂停。后续谈判将以布鲁塞尔为对话平台展开，拟定议题包括：战俘交换与民众安置机制的双边通道开放、战争终止的协议框架、能源与协议残件管理的多边监管机制建立等。”身着粉色西装的新闻主播在半空投影中，语调平稳，眼神无波澜，与早前播报空袭时别无二致。

主播转身，身后的画面切换为布鲁塞尔的全景鸟瞰，“布鲁塞尔方面同日启动经济重建机制，多国领导人联合主要商业集团参与闭门会议，聚焦商品流通与交通恢复。欧亚航空会后率先宣布，将恢复欧亚两洲的主要航线，首批重启航点包括阿姆斯特丹、伊斯坦布尔、泠都、西贡等。航班将在48小时内启动试运行。声明称‘此举旨在重建基本交通网络，为物资供应与人员往来提供便利。’”

J看着虚空中主播为了维持中性态度而失焦的双眼。

商业寡头们开始动手了，战争真的要结束了。

他以为这些决定与他无关，但他不得不活在这样的世界。

J唤醒主终端，视网膜投影里跳出家人终端的快捷联络图标。他犹豫了一秒，还是拨了号。

广场楼梯下的士兵把枪托挪了挪，仍在抽烟。

耳道通过一缕轻微气流，通话接通。

他不等对方开口，说了一句：“我可以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