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选择困难，可能是两条路都不对

如果你當初做了相反的決定，如今人生會有什麼不同？

这个问题，其实让我有些恐惧、有些害怕。我几乎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我在怕什么？可能怕自己发现，那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这个害怕又有什么真正的害处吗，好像也没有。再一想，反而有点心疼自己。

我仍然相信，人生的第一个重要的选择，是高中文理科分班面临的选择。那是2011年的夏天，选文科还是选理科，直到最后一刻，即使我提交了选项，我真正的答案还是，不想分。我在不同科目的学习里，有不同的乐趣。

因为没有舍弃的智慧，这种抉择的痛苦，就像是要决定砍掉左手还是右手。或许从这一刻起，我开始体验到，我无法为了适应游戏规则而捏造自我。

不过，表格还是要交。路，也只有两条。

我的位置，也只能是文科班或者理科班里的一个。交表的时候，我接受的是这个游戏攻略中关键的一条：你学什么比较轻松、更容易获胜，就选哪个。我选了文科，去到了文科成绩最好的那个班级。大部分人并不在意我的挣扎，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个选择本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选择之后怎么做。

只是一个月之后，我又反悔了。

当一个文科班的女生决定反悔，才是她真正主动选择的开始。在文科班开学1个月之后，一个整个学期，我都在申请调去理科班。这个反悔一开始像一时冲动，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直到他们看见，我为这次「反悔」，准备坚持到底。

事实上，每一个课间10分钟，我都面临一次重新选择。

我都会问自己：要不要为了调去理科班再试一次？后来，我一下课就会往校长办公室/教务处/学生处/年级组长办公室走。在路上，我仍然会继续问自己，一会儿要不要敲门。我不确定，每次都是走到门口才决定。也有走到一半回头的时候，大概很少。

在这期间，没有老师告诉我不允许反悔，只是跟我说再想想。然而我「再想想」的那个问题，也不是在文科/理科之间做选择，而是怎么尽快满足自己调去理科班的愿望。现在回想，这个愿望不是学理科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未来，只是为了逃离只学文科的痛苦。

后来我拿着申请书，想直接找到校长签字。粗略估计，从教室去校长办公室的路，至少走了10遍（很多时候校长不在）。校长的第一次见面，他没有说太多，他很快在我的申请书上签字同意，让我交给教务处主任。只是后来的关卡：教务处、年级主任、学生处、年级组长的同意，没那么好拿。

课间要走的路，从拿到一个同意的签字之后，才切换成下一条。直到高二的第一个学期，我如愿换到了理科班。在学校的这条路在往后的人生里，像一次实验。我用这一个学期时间，虽然没有换来更高的成绩、更熟练的做题技能，但我换来了一些和世界互动的部分真相：

1/只有重复一个选择足够多次（这往往是坚定在行动上的展现）人们会相信你在做一个负责任的决定，即使他们无法理解，也没有理解继续阻拦。

2/任何口头的说明都不及每一次选择之后的行动，对应选择的行动才是影响现实的宣言。

3/没有什么选择是不能反悔的。先选，不对了再调。

我偶尔想过，假如我当初放弃反悔，早早的放弃要更改选项，在文科班拼尽全力，我的人生会有什么不同？我的答案是：会有不同，但不会有太大的不同。既然我性格的底色是如此，无论是什么样的处境，我都会在不同的位置，找到舒展自己的方法，找到尽兴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