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換線|如性法師課程《二諦、四諦、三皈依》(第7講)

子非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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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外道如何安立我

筆記

「唯由分別假立的緣起」思惟的次第

  1. 先確定「分別知能假立境」,而且是能假立存在的境。

  2. 確定這一點之後,再探討「能否在境的所在處找到分別所假立的那個境」。

  3. 如果找不到,就能確定「境無自性」。

  4. 在無自性的狀態下,境又能由分別假立而存在,因此而說「境唯由分別假立」。


「依著施設處而假立施設法」正確的假立方式

所謂的「依著施設處而假立施設法」,並不是將施設處認定為施設法,或將施設處看成施設法,而是透由在心中顯現施設處,進而顯現施設法,如此才是正確的假立方式。


外道如何安立「我」

絕大多數的外道都認為「我是常、一、自主的」。

  • 我是常」他們最主要的理由是:我能回憶起前世。他們認為「上一世的我」與「這一世的我」除了蘊體不同之外,我是相同的,兩者是同一個我。

  • 」是指沒有支分。

  • 自主」是指我能操控蘊體。

從佛家的角度來看,上一世的我跟這一世的我是同一個續流,但不是同一個我,也不是同一個人。外道之所以會有上述那種想法,是因為他們無法精準安立「續流」的概念;相同的,如果我們無法精準安立何謂「續流」,應該也會出現同樣的問題。


內道如何安立「我」

佛家認為那樣的我不存在,最關鍵的理由是:把蘊體和我分開並不合理;如果能把蘊體和我分開,那應該可以在完全不想蘊體的情況下想著我,但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內道的宗義師並不認同有常、一、自主的我,他們認為獨立在蘊體之外的我不存在,而說「我是依著蘊體假立而成的,我和蘊體是一體的」。對此,外道的想法是「我和蘊體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但內道卻認為「我和蘊體是一體的」,這裡的「一體」,並不是指我和蘊體為一,而是指我是依蘊由分別假立而成的,也就是透由顯現蘊體而在心中浮現我。

不過內道的宗義師對於「我是依蘊由分別假立而成」的這一點,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

  • 應成派以外的宗義師認為「在尋找我之後,必須在我的施設處——蘊體——當中找到我」,而說「我有自性」。

  • 應成派卻主張「在尋找我之後,不需要在我的施設處——蘊體——當中找到我」,而說「我無自性」。

雖然這兩種想法背道而馳,但兩種想法都是建構在「我是依蘊由分別假立而成」的基礎上,這一點則沒有差別。這也是中觀的論典裡一再探討「施設處與施設法有沒有交集」的關鍵。

  • 應成派以外的宗義師認為:必須在施設處所在之處,或在施設處中找到施設法,所以主張施設處與施設法有交集。

  • 應成派卻認為:如果想在施設處所在之處,或在施設處中尋找施設法,最終是找不到的,因此而說施設處與施設法沒有交集。

下部宗義師的想法——在我的施設處(蘊體)中必須找到我。下部的宗義師有些人認為「五蘊是我」、有些人認為「心是我」、有些人主張「阿賴耶識是我」、有些人則主張「第六意識是我」;換言之,當他們在施設處中尋找之後,從中找到的「我」各有不同——有些人找到「五蘊」、有些人找到「心」、有些人找到「阿賴耶識」、有些人則找到「第六意識」。這樣的「我」對於下部的宗義師而言,稱為「實有的我」;在此之上由分別假立的我,則稱為「假有的我」。


以《寶鬘論》統整

在蘊體的所在處只有身體、心、身心的聚合體,但這三者都不是我、這三者都不能代表我,理由是:它們都是「我的」。我覺得這是最強而有力的理路——身體不是我,因為那是我的身體;心不是我,因為那是我的心;身心的聚合體也不是我,因為那是我的身心聚合體

身體、心、身心的聚合體都不是我,因為這三者都是「我的」;既然是「我的」,就代表這三者都不是我、這三者都不能代表我,不然推論到最後就會得出一個答案:有「我的我」這件事情,但這不合理。

由此可知,當我們發現在蘊體當中無法找到我時,便能證明「我無自性」,但不能因此否定「我的存在」。找不到我,只能說明「我無自性」,而不能說「我不存在」;我存在,我因分別假立而存在,我並沒有自性,由此而說「我唯由分別假立」。

《寶鬘論》中提到:「士夫非地水、非火風非空、非識非一切;離此無士夫。如六界集故,士夫非真實;如是一一界,亦集故非真。」


心得

這一講條理分明地講解了「內、外道如何安立我」的不同觀點:

一、對「我(ātman)」的見解

  • 外道認為「我是常(沒有生滅)、一(沒有支分)、自主(不需要觀待他者,能完全掌控蘊體)的」。

  • 內道不認同有「常、一、自主的我」。

二、對「我與蘊體關係」的見解

  • 外道認為「我和蘊體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 內道認為「我是依著蘊體假立而成的,我和蘊體是一體的(我是依蘊由分別假立而成的)」,獨立在蘊體之外的我不存在。

這裡的關鍵在於:我們是否也潛藏著認為「我」能夠獨立於身心之外而存在的信念?

這也引出了我長久以來的一個疑問:佛教認為「我」是一種續流狀態。的確,就像黃河本身是無常且有支分的,但「黃河」這個概念卻應該是常法、沒有支分的。從概念、名言的角度來說,「我」是無始劫以來不會斷的續流,這是否可以理解為一種「常、一的我」呢?在《業的力量》一書則提到:

我們需要明確地區別「再生」(rebirth)與「轉世」(reincarnation)這兩個概念。它們指的是不一樣的事情,雖然這兩個名詞經常被交替使用。本質上,轉世是指完全相同的一個人在另一世回來,這牽涉到有一個內在的自我,「靈魂」。佛教再生的理論並不認為完全相同的人在死亡後,隨後承接一個不同的生命。事實上許多佛教徒可能相信轉世這樣的事情,但不表示這就是佛陀的教示。思惟再生的問題時,我們不應該認爲相同的一個人,或有知覺的生物,被重生。

而法師在此指出:「如果我們無法精準安立何謂『續流』,應該也會出現同樣的問題」,但對於如何安立並未進一步說明。


三、內道對「我是依蘊由分別假立而成」的見解

接著,內道雖然都承許「我和蘊體是一體的」,但對於「我是依蘊由分別假立而成」卻有著不同的看法:

  • 應成派以外的宗義師認為「在尋找我之後,必須在我的施設處——蘊體——當中找到我」,而說「我有自性」。

  • 應成派卻主張「在尋找我之後,不需要在我的施設處——蘊體——當中找到我」,而說「我無自性」。

下部宗義師的想法——在我的施設處(蘊體)中必須找到我。下部的宗義師有些人認為「五蘊是我」、有些人認為「心是我」、有些人主張「阿賴耶識是我」、有些人則主張「第六意識是我」。

換句話說,從應成派的立場來看,這些主張其實只是將佛陀所欲破除的「ātman」概念換了一個名稱,不論稱為「五蘊」、「心」、「阿賴耶識」或「第六意識」,本質上都仍落入了「常邊」,即認為「我有自性」。

當然,這邊比較複雜。簡單來說,應成派認為「找不到不代表不存在」,因此主張「存在,但無自性」。不過,也有其他宗義批評此說為「頭上安頭」(即:安立一個自性再來破除它)。如果以印順法師將中觀義理判為「性空唯名」,那麼這個「唯名」或「名言有」是如何承載業果的,便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總而言之,借用法師的講解來總結:當我們發現在蘊體當中無法找到我時,便能證明「我無自性」,但不能因此否定「我的存在」。找不到我,只能說明「我無自性」,而不能說「我不存在」;我存在,我因分別假立而存在,我並沒有自性,由此而說「我唯由分別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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