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讀不食子|談《悲傷的老虎》之二:鄰居和親人們對施暴者與受害者的不同態度
上篇談到在我心目中《悲傷的老虎》與《蘿莉塔》應該是比肩而立的兩本書,兩本文學作品,這篇之二談一談我認為《悲傷的老虎》這本回憶錄中最令我震撼的一個方面——鄰居和親人們對施暴者和受害者不同的態度。
《悲傷的老虎》回憶錄中發生在作者Neige跟繼父身上、長達數年、從Neige7、8歲開始的亂倫罪案其實一直沒有公開,因為繼父威脅Neige,如果說出去,她的妹妹和同母異父的弟妹都會遭到同樣的待遇。作為家裡的老大,Neige本能的要保護弟妹,一直保持著沈默。直到她成年之後遇到一位大她三十多歲的情人,在Neige跟情人講述了這個童年的遭遇後,情人強烈要求她報警處理。正是這位情人的態度讓這個可怕的亂倫強姦案能夠公之於眾。
Neige母親對Neige的態度:
在Neige將受害經歷講給自己的母親聽時,可想而知母親當時的痛苦,因為她還跟Neige的繼父在婚姻存續期間,並且依舊深愛著這個男人。Neige回憶母親聽到事情原委時,驚詫事情開始於自己大女兒7、8歲時,但是她告訴Neige,「這就解釋了別針🧷事件。」原來,在Neige剛剛開始被侵犯時,還是個小小女孩的她把一個別針放進自己的私處。當年Neige母親並沒有注意,也沒有深究為什麼女兒有這樣的行為,只是在成年之後女兒告訴自己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所以,這又是怎樣的一種態度呢?Neige的母親在知道這件事後還是支持Neige去報警,不過自己經歷了一年才終於能夠離婚。
我知道我們沒有辦法控制他人的行為,更沒有辦法控制他人對於一些事情的反應。但是,我似乎能夠想像Neige在告知母親並在經歷了母親的回應之後的PAIN。無法言說。同樣我也知道Neige母親的自責感能夠怎樣的深……
繼父對Neige的態度:
提告之後,小村莊裡的亂倫性侵案公開開庭審理。繼父作為亂倫強姦案被告出庭。令人驚訝的是,繼父承認了Neige的指控,於是被定罪坐牢9年(如果沒記錯的話)。
對於繼父承認指控這一方面,其實檢方應該比較驚訝。因為這樣的孩童性侵案一般沒有目擊者,而且都是指控方和被告空口無憑的對峙。很多類似案件中,被告矢口否認,導致庭審難以定罪⋯⋯
繼父一口咬定的就是這種孌童行為只是針對Neige,絕對不會針對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女兒。繼父一再這樣強調其實就是為了向法庭證明,他從監獄出來之後沒有再犯的可能了。事實上,他監獄出來能夠自由生活,重建人生,靠的也很大程度上是這個。
鄰居咪咪對施暴者和受害者Neige的態度:
鄰居咪咪已經是個老太太了。案發時,鄰居咪咪很喜歡Neige。因為這個案子公開審理,轟動一時,所以成了家喻戶曉的談資。繼父被判入獄後,村子裡的人看到Neige就裝作沒有看到。這讓Neige最終選擇裡離開法國,遠走高飛。試想,Neige作為童年性侵受害者,在施暴者被公開宣判入獄後,她依舊帶著莫名的恥辱,好像是她捅破這層窗戶紙才是真正的恥辱所在。因此,她回到村裡,即便所有人都認識她,卻沒有人寒暄,更沒有人問候,而是別過臉去。
而繼父刑滿釋放後選擇沒皮沒臉的重新回到之前的村莊生活——娶了同樣小自己很多歲的妻子,生了與之前家庭同樣數量的孩子,幾乎是之前家庭模式的完美復刻,而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小村莊進行。
咪咪對刑滿釋放的繼父倒是打著熱絡的招呼。
當Neige幾乎是質問地問咪咪,為什麼跟刑滿釋放的繼父這麽熱絡地打招呼時,咪咪的回答是:「他又沒有對我做那樣的事。」
我難以想像Neige聽到這句話是怎樣的心痛。
同母異父的妹妹對Neige的態度
其實,Neige當時決定報警就是因為同母異父的妹妹快到當時她受侵害的年齡,她害怕悲劇重演,就選擇報警,其實她一直想要保護自己的妹妹們。然而,繼父刑滿釋放後,同母異父的妹妹在一次聚會的時候說,她最難過的事情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在自己成長的重要十年間在監獄中,沒能陪在自己身邊。
⋯⋯
所以,這話是她對Neige說的。而作為親屬,她們是知道Neige從7歲開始就被以各種難以啟齒的方式性侵的細節,而且施暴者是自己的父親。然而,她依舊選擇說出這樣的話。
有時候我想,或許又或許,真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理解或者嘗試理解受害者所經歷的陣痛和長期的噩夢。無論是Neige的母親還是鄰居咪咪還是Neige的妹妹,還是其他人,那些本應該給予最多理解、盡可能多的支持的人卻交出了最令人失望的答案。
多數時候,理解就是無解。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讀者送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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