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化的“弱者之罪”——論馬來西亞霸凌文化
霸凌:一種“合理”的自然現象
在許多華人學校,盡管存在愛讀書的讀書仔、講冷笑話的搞笑王、熱衷武朮的功夫仔,甚至愛美染發、sameseng(混混)、張揚個性的各種學生群體,但至少有一個共識:霸凌是錯誤的。
即便有些學生一時放縱欺負別人,當事情被揭穿,他們會羞愧、會被懲罰、會被教育。
他們后悔的不一定是“傷害別人”,而往往是“自己要付出的代價”。
——針終於刺到了自己,他們才懂得喊痛。
而在馬來校的邏輯則完全不同。
霸凌既不是對,也不是錯,它只是自然發生的一種“社會演變”。
老師、家長、甚至學生之間形成了一種荒唐的共識:
“你弱,你就注定被欺負。”
就像那些慣常推卸責任的家長會說:
“為什么全班那么多人不被欺負,偏偏是你?你一定有問題。”
於是,霸凌者不是錯的,錯的是受害者——因為他們“太弱”。
因為“弱”,所以被欺負。
因為“弱”,所以不敢報告。
因為“弱”,所以活該。
霸凌者於是輕松摘掉了罪惡的帽子,只需戴上“強者”的光環,繼續享受社會的默許。
老師的缺席與家長的冷漠
教育本該是孩子最安全的避風港,但在霸凌面前,老師往往選擇了不作為。
他們看到受害者臉上的傷痕,卻說:“跌倒的吧。”
聽見孩子的控訴,卻反問:“是不是你太敏感?”
更甚者,有些老師甚至會編造故事,將被霸凌者描繪成“問題學生”,只為了讓自己少寫報告,少惹麻煩。
而家長呢?
他們本該是孩子最后的依靠,卻常常成了第二重打擊。
孩子鼓起勇氣說出口,卻換來的是:
“丟臉!被欺負還敢講出來?為什麼不打回去?自己沒用還敢頂嘴?”
於是,被霸凌者學會了沉默,學會了偽裝,把哭聲吞進被子,把傷口藏進衣袖。
在這樣的循環中,弱者徹底失去了寄望的出口。
他們不再期盼老師,不再信任父母,更不相信社會。
最終,唯一的解脫,就是走向不歸路。
后悔?不,只有“痛了”
我們必須說清楚:
霸凌者從不是真的后悔。
他們低頭、哭泣、寫檢討、鞠躬認錯,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而是因為針終於刺到自己身上。
他們怕被懲罰,怕丟臉,怕父母責罵,怕老師處分。
可在霸凌的那一刻,他們從未想過“這是不對的”。
反而是帶着笑,帶着快感,帶着勝利者的優越感在踐踏別人。
社會對他們的縱容,讓他們無所畏懼。
即便有人被逼到自殺,他們依舊會笑,甚至暗自慶幸:“幸好不是我。”
他們甚至被貼上“尊貴的上層人士”的標簽,反而受害者成了“軟弱無能”的代名詞。
熱線服務:安慰式止痛藥
有人會說:別怕,社會有救援熱線啊!
沒錯,馬來西亞有許多“美曰其名”的社會服務熱線,告訴孩子們:“你可以撥打,傾訴,你不是一個人。”
聽起來很溫暖,但現實呢?
大部分霸凌并不是從拳打腳踢開始的,而是從冷暴力開始。
同學集體無視你,背后竊笑你,散播流言,孤立你,讓你在擁擠的校園里比在荒島上更孤單。
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是任何熱線服務都無法觸及的。
你撥打了熱線,得到的往往是一段溫柔的安慰:
“你要堅強,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有價值的。”
那一刻你確實感覺好過一些,仿佛有人理解你,拉了你一把。
可當電話掛斷,你仍舊要回到那個同學冷眼的課堂,那個嘲笑聲此起彼伏的走廊。
熱線上得到的慰藉,像是一針臨時止痛藥,藥效過后,痛苦依舊。
於是,熱線與被霸凌者之間的關系,往往停留在短暫的“療愈時刻”,卻無法改變現實。
最終,孩子們發現:熱線能撫慰心靈,卻不能改變命運。
他們仍然要回到那個噩夢般的地獄。
馬來女學生的死亡與遲到的公道
最近的新聞更加令人心寒——一名馬來女學生因長期遭受霸凌,最終選擇了自殺。
老師在事件曝光后,不僅沒有承擔責任,反而編造故事,似乎覺得這場火還不夠猛烈。
家長沒有及時行動,因為孩子不敢說,怕再一次換來責罵。
霸凌者呢?
他們依舊大笑,因為社會的焦點往往只停留在“事后的悲情”,而不是“事前的預防”。
直到那一條淡淡的紅線斷裂,直到生命凋零,所有人才突然醒來:
“哦,這不對啊!”
於是大游行開始了,人群舉着標語為亡女討公道。
諷刺的是,這次是馬來人欺負馬來人,所以輿論一片沸騰。
假如情況換個版本——
如果霸凌者是華人,印度人、受害者是馬來人?
我們大概用不着等學生的死亡,整個事件早已被放大成種族問題,鋪天蓋地地渲染,甚至升級到政治與宗教的層面。
而當加害者與受害者同屬一個族群時,這一切卻被弱化成“校園小糾紛”。
——生命的重量,居然在種族面前失去了平衡。
冷冰冰的數字與滾燙的現實
根據統計,馬來西亞短短几年有400多宗霸凌案件被記錄在案,還有4宗仍在跟進。
然而,這些數字不過是冰山一角。
那些沒有被記錄下來的傷害,那些因為沉默而被遺忘的眼淚,遠比數字殘酷。
而現實更諷刺:
當這些被霸凌的孩子長大,他們有的人延續了創傷,把自己變成新的霸凌者。
他們在辦公室里打壓同事,在社會中踐踏規則,在網絡上利用匿名身份攻擊陌生人。
校園未曾解決的問題,最終滲透進了整個國家的社會結搆。
悲哀的是,那些被霸凌的孩子就算安全長大了,他們的心靈也是臨近崩壞的。
不是在心靈的深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恨痛,就是成為了新的霸凌者來報復社會,來為自己的童年得到應有的復仇。
再一次的循環便就此開始了。
文化隔閡與社會沉淪
更深層的諷刺在於,馬來西亞的多元文化并未真正融合。
西馬的許多人寧願抱緊同族,不願跨族交流。
於是,文化之間缺乏對話,信息流動受阻,好的觀念無法傳播,壞的卻在封閉的環境里越演越烈。
當一個社會長期在這種“弱者活該”的邏輯中成長,它注定會塑造出一代代習慣於欺凌、習慣於冷漠的人。
於是,霸凌不再是個體問題,而是社會基因。
遲到的正義?一個讓人發笑的可悲鬧劇
在一些國家,霸凌被視為必須根治的毒瘤,學校、法律、心理輔導齊上陣,力圖挽救每一個受害者。
但在馬來西亞的某些環境中,霸凌被輕描淡寫成自然現象,甚至是弱者該承受的命運。
於是,每次有人自殺,社會才會突然醒悟,流下眼淚,大聲疾呼。
可讓人可笑的是,這份“正義”永遠姍姍來遲,永遠要等到生命終結,紅線斷裂,才有人意識到:
霸凌,原來真的是錯的。
而加害者呢?
他們依舊在笑。
笑的是弱者的沉默,笑的是社會的健忘,笑的是自己依然能在尊貴的身份下安然無恙。
這不是教育,這是悲劇的生產線。
而這條生產線,至今仍在轟鳴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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