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通榆河》第二十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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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部小說記錄的是1958-2010年間蘇北農村往事,甚是有些趣味,供大家有空閒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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雑調•由它聽胡
鬧革命批資封修,打破舊制度。
停課停課,這該如何、光宗耀祖?
瞎子彷徨,命中註定,由它聽胡。
找個木匠,做個鏡框,喊萬歲祝。
導讀:停課鬧革命了,這學都沒得上了,到哪裡去考大學,光宗耀祖?且聽算命的七瞎子怎麼說的。
長篇小說《通榆河》第二十七章(上)
雑調•由他聽胡
鬧革命批資封修,打破舊制度。
停課停課,這該如何、光宗耀祖?
瞎子彷徨,命中註定,由它聽胡。
找個木匠,做個相框,喊萬歲祝。
瘦高個一講完,台下一片大亂,畢竟停課不上學來得太突然了,有驚奇的,有高興的,有歎息的,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正當大家亂作一團的時候,校長講話了。
“同學們,剛才指導員同志講過了,學校要停課文化大革命,請大家認真遵守執行,5年級以下的班級回家等通知,請這些同學把自己從家裡帶過來的桌椅帶回去,將教室打掃乾淨。六年級以上的同學仍要像以往一樣來學校參加文化大革命,現在請大家回教室。”
絕大多數學生都湧到台前,看著卞長明盧子涵把錢胡楊押回辦公室。
“不曉得錢老師以後會怎麼樣?”承廣嘴裡喃喃地說著,心裡把卞盧二人罵了千百遍。
“肯定是開一次文化大革命,批鬥一次。”
“何時是個頭呀?”
“這哪個曉得?”
……
留在學校也沒有多大意思,又不能參加文化大革命,況且看到錢老師被卞長明盧子涵批鬥也不舒服,承闊承廣抬著用來做學桌的方凳回家,吭吆吭吆不知道又歇了多少回,好不容易挨到二伯家門口的路上,兩人扔下方凳小凳,徑直走了進去。
“二伯,累死我們了。”
“怎麼了?”梁德凱一臉狐疑。
“哎?承闊二娃,你們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放學呀?這還沒有到點呢。”承山一看承闊承廣這麼早就放學了,十分奇怪。
“三哥,你也在啊——二伯,學校停課文化大革命了,讓我們回家等通知,叫我們把桌子凳子帶回來,這勞什子重得不得了。”
“停課文化大革命了,什麼意思?”梁德凱也頗為奇怪,慢慢地坐了起來。
“二伯,就是五年級以下的全部放假,六年級和初中繼續留在學校裡面文化大革命,不過也不用上課了。”
“哈哈,承闊二娃,還是我有先見之明,看看我老早不上了,你們現在想上也沒得上了,早曉得這樣,還不如留下來和我一塊耍子的。”承山一看承闊承廣沒有學上了,開始說起了現成話。
“難道是提前放暑假,承闊二娃,什麼時間開學呀?”梁德凱沒有理會承山,繼續問承闊承廣。
“這個……二伯,校長和那個瘦高個沒有說呀。”
“這麼說不曉得什麼時間再上學了?”
“是的,二伯。”
“哦。”梁德凱聽了又慢慢地躺了下去。
半餉,梁德凱又說話了:“既然不上課了,你們打算怎麼辦呀?”
“怎麼辦?他們還能怎麼辦,和我一塊耍子唄,要不,二伯,你和大姐夫說說,讓我們都進兒童班,這樣也能混點工分。”承山一聽梁德凱問話,又插嘴了。
“瞎說——承闊二娃,不要聽承山瞎嚼蛆,你們呀,還是每天到學校去轉一轉,這說不定哪天又要上課了呢?反正學校又不遠。”
“好的,哦,二伯,今天文化大革命又批鬥了我們錢老師了。”
“說說看,怎麼批鬥的。”
“錢老師寫了一個好得不得了的認罪書,可是瘦高個盧子涵他們還說不好,說錢老師沒有把他家的老富農給揪出來,說這個老富農整天想著剝削大家。”
“唉!這幫人,這不是放……”梁德凱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二伯,放什麼?”承闊承廣看梁德凱把話只說一半,急忙問道。
“哈哈,這都不懂啊,是放屁呀。”承山看著承闊二娃好奇地問二伯,不由得哈哈大笑。
“嚼你的死瘟蛆,承山不要瞎說。”梁德凱這回倒也沒有責備的意思。
“就是放屁嘛。”承闊承廣聽了也哈哈大笑起來。
中午桂花婆媳放工回家,看見弟兄倆把上學用的方凳板凳都帶回來了,感到奇怪,桂花禁不住問道:“承闊二娃,這麼早就放暑假了?”
“媽,不是的,學校停課文化大革命了。”
“停課文化大革命,怎麼回事?”
“媽,就是不上課文化大革命,5年級以下的放假,6年級以上的到學校參加文化大革命,不過也不上課。”
“啥?這課不上了,也就是說不用上學了?”
“是的,奶奶。”
“什麼時候再去上課啊?”
“學校沒有說。”
“這不是瞎鬧嘛,學校哪個老師要這樣子做的?”
“媽,不是哪個老師決定的,全國都是這樣的。”
“唉,這還上個屁的學呀——媽,這下子咱家就是想出個讀書人也想不了了。”
屋子裡一片沉靜,半晌桂花婆婆才回過神來。
“桂花,晚上你自己一個人燒夜飯,我去他們七舅爺家看看。”
“好的,媽,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你去問問七舅爺,說不定他懂的。”
“承闊二娃,學校不上課了,但是你們還要去看看,說不定哪天又上課了呢?”
“好的,奶奶,二伯也是這樣說的。”
“嬢嬢,你回來了。”小月正從草堆上抽點柴火到屋裡,忽然看到桂花婆婆急匆匆地走過來,急忙停下來打招呼。
“小月啊,爹在家嗎?”
“在的——爹,嬢嬢回來了。”
“哦,六姐,你回來了。”瞎子急忙站了起來,拄著竹棒就要出來。
“哎,小乖乖,讓姑奶奶抱一抱。”桂花婆婆抱起小月的兒子,親了親。
“這孩子就比二娃小幾個月,哪比得上二娃那個聰明勁。”
“還聰明呢,小月,你別說了,今天來……”
“六姐,我都曉得了,停課鬧革命,廢除上大學考試。”
“七弟,你都曉得了?”
“六姐,今天下午來了好幾個人都是問這個事的。”
“那你說說,這到底算個什麼事呢?”
“唉,這國家的事,你我怎能說得清的。”
“所以才來問問你的呀,這方圓10裡,哪個有你曉得多?”
“姐啊,要是按照過去的做法還可以猜猜的,可是你看這十几年來,先是初級社高級社再是人民公社,什麼五反三反輪著來,一個運動接著一個運動,現在又是文化大革命,誰也想不透啊,這上頭到底要弄什麼,當幹部的又有哪個能說得清的?”
“唉,這麼說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姐啊,也不能這麼說,我們小的時候爺爺教我怎麼算命打卦,那打卦的書就叫《易經》,易就是變化的意思,日本鬼子那麼凶,誰能想到最後不是也走了嗎?”
“話雖這麼說,可是這日本鬼子多少年?要是這不上學也來個十年八年的,孩子都長大了,都娶婆娘養小夥了,還到哪去上學?”
“姐,你說得一點沒有錯,可是你想啊,這命中註定的東西不會因為什麼運動革命就會改變的,命中是有終會有。”
“怎麼說?”
“今天來了幾撥人,剛開始我也犯迷糊,後來一想,再怎麼變化,這命中註定是改不了的,再後來也就是幫他們算了算。”
“唉……”
“姐呀,你不要歎氣,下午閑的時候,我就想到你可能要來,我記得二娃的八字,下午我用子平法幫他排了排盤,這孩子命中富貴,20歲之前絕對能金榜題名的。”
“真的假的啊,七弟?”
“姐,我不是說笑的,給旁人算命我都是用口訣的,這樣來得快,子平法排盤,心裡要算半天,不過這准呀,都用子平排盤,一天才算幾個?要是這眼睛不瞎掉,寫在紙上排盤就會快得多了。”
“都怪那狗肏的日本鬼子……”
“從開始人民公社到現在,算了這麼多的命,只遇到兩個命好的。”
“啊!只有兩個,哪兩個?”
“姐呀,這命好的都是有來頭的仙家下凡的,本來就少啊,一個是二娃,還有一個就是你們家老三的那個小外孫子。”
“雪珍家老三?”
“是呀,這兩個以後絕對能金榜題名。”
“唉!但願吧。”
“大凡命裡有點富貴的人只要出生在窮人家,都要受到磨難的,要不以後怎麼成大事?”
“苦倒無所謂,可是這盼頭……”
“不要這麼想,想想才生二娃的那段日子,都挨過來了,現在說什麼也要挨下去,剛才我說了,這兩孩子都會金榜題名的,你想啊,都能金榜題名了,這之前不在上學是在做什麼?難道叫只有一點點小學文化的人去金榜題名?所以只是時辰未到,到了的時候連你都想不到。”
“哎!對呀,七弟,都說你曉得多,一點也沒有說錯。”聽了弟弟的一番話,桂花婆婆揪著的心又松了下來。
“反過來想想,有時候就能弄明白的,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用瞎操心了。反正記住一點,有學必須要上,這點不能忘了。”
“爹,外面又有幾個人走了過來。”小月輕輕地小聲說道。
桂花婆婆知道,這時候要回避一下,於是就走到灶膛前幫助燒火。
“小月呀,哪來的人啊?”
“嬢嬢,不曉得呢,看打扮,穿得像幹部。”
“幹部?”
“您不曉得,今天來的幾撥人幾乎都是幹部,也是來問這個事的。”
“也是呀,一般莊戶人家哪還肯孩子上學的,更不要說想著去上學出人頭地了。”
當年生產隊的那個食堂在散夥之後就再也沒有燒過飯,但是也不能讓這麼大的一個房子空著呀,後來吳大宏和德凱一合計,覺得放農具草扇子這些東西挺合適的,下雨了生產隊開會在這裡也挺好的,有重要活動在這裡舉行也不錯。
上早工的時候,大家都到這裡集中,吳大宏分配生產任務,大家登記領用農具,出早工,這個時候是六點鐘。
桂花婆婆每天早上很早就起來燒早飯,本來早飯是可以在上午8點早工結束後回家再做的,可是吃完早飯後9點又要去上工,這才半個時辰,減去來回的路程時間,如果這個時候才煮早飯,肯定是來不及的。桂花婆婆燒完早飯後會和桂花一塊去上早工,因為早飯是用土灶燒的,灶膛裡的餘薪會對燒好的玉米茝子或大麥粥保溫,承闊承廣兄弟上學的時候盛出自己的飯再把鍋蓋蓋上,等桂花婆媳早工回來的時候,鍋裡的稀飯還是熱的。
承闊承廣還在床上做著美夢,承闊隱約聽到奶奶說:“桂花,旗子剛剛停到半杆了,早點去,遲到了要扣工分,今天估計要文化大革命,早工不用上了。”
“二娃,聽見沒?今天生產隊有文化大革命,要不要去看看?”承闊轉頭朝另一張床上說道。
自德龍死後,桂花婆媳把家裡的兩張床都放在一個房間裡,弟兄倆一個跟奶奶睡一個跟媽媽睡。
承廣本來窩在被子裡,想睡懶覺的,聽哥哥這麼一說,伸出頭來,半閉著眼問道:“生產隊今天文化大革命?”
“剛才你沒有聽到奶奶說呀?”
“我把頭鑽在被窩裡,沒有聽見。”
“去不去看?”
“當然去。”
“那起床吧。”
兄弟倆連忙穿好衣服,也不整理,就朝老食堂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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