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心消失，秩序仍然存在

去中心化，人們都以爲這個很難實現，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而我覺得去中心化，不是指完全沒有主體，而是當主體消失后，我們依然可以井井有序。

首先，“去中心化”的這個詞語，本來就確認了中心化的曾經存在，只是現在我們要把它去掉而已。

當主體消失后，人們還是可以靠著共識和類似一種普世價值的東西繼續彼此維持著社會的規則以及各自自覺地維護某種共識。

其實這件事情并不遙遠，甚至可以説已經實現很久了。

就比如結婚，當一對新人準備結婚時他們會做什麽？彩禮，嫁妝，佈置，發請帖，訂酒席，拜神，包紅包等一系列的儀式。

這種民間的默契，沒有任何主題規定，也沒有任何主題去引導，是我們人與人之間那麽多年以來的一種共識，一種思維慣性。

就好像一個系統，一旦啓動“結婚”這個程序，首先執行的就是那些傳統儀式。

即便是到了現代，雖然儀式被簡化，而在華人社區都會自己自發地去跟著傳統儀式去做一遍。

所謂的傳統文化，就是曾經有個主體去執行著這些古老的儀式，而到了這個主體消失后，人們依然能夠自發地去完成這種儀式，這就是去中心化。

有很多人把去中心化和無政府主義混爲一談，去中心化是當主體消失后，我們依然能夠各自自覺地維護秩序，維持常態，而并非像無政府主義的那種混亂。

如果去中心化真的等同於無政府主義，那現在婚姻的傳統儀式執行的主體已然消失，那爲何中國的婚姻傳統儀式依然能夠井然有序地進行？現代法律和體制沒有從法律上規定如果不做就是犯法。

而如果在現實中，一個要結婚的人不去做這種儀式就會被人批評，嘲笑，總之就是帶著異樣的眼光看你，在民間，甚至有懲罰機制去懲戒不這樣做的人。

也就是説，即便沒有主體，整個秩序的框架是井井有條地維繫著，有獎勵，有步驟，有時間，有懲罰，有系統，有特定族群。這本質就是一套成熟的管理機制，同時沒有任何主體的干擾。

語言也是一樣，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部門、沒有任何國家、沒有任何主體規定你該怎麼說話。
語法不是法律，沒有人頒布日常對話的規章制度。
可語言不但沒有混亂，反而形成了最穩定的秩序：大家都能理解錯誤、模仿正確、自然調整。

語言能自己演化，自己維持一致性，自己淘汰不合用的用法。
它根本不需要一個“語言政府”來指揮。

市場也是如此。
沒有人宣布今天蘋果要賣 6 塊還是 8 塊；
沒有人每天調整你家樓下包子的價格；
供需自己會調整，價格自己會浮動，人們自己會做交易。
這套系統從來不靠政府指揮，卻每天在你我生活中完美運作。

這些都是去中心化：主體不存在，同時秩序不會倒。

反而是當某些體制、某些政府，硬要插手、硬要控制、硬要干預的時候，這些本來自我運行的秩序反而開始變得僵化、低效甚至失真。

說得直接一點——很多政府的存在方式，根本不是在維持秩序，是在向本來就能自己運作的秩序收“保護費”。

社會本來就能自己講話、自己交易、自己互相維持規範，但政府偏要站出來說：“這些秩序都是因為我，沒有我，你們就會亂。”

可事實是——
秩序一直都在，人自己會維持；
多餘的，是那隻伸過來搶功勞、要保護費的手。

最後，我想以一個最近的例子作結。
香港宏福苑的火災發生後，整座城市幾乎在沒有任何主體指揮的情況下，自發地運作起來。
有人派物資，有人做登記，有人協調交通，有人負責聯絡家屬——沒有人下令，但所有步驟卻井井有序。

人們為什麼能自動組織？
因為共識、因為普世價值、因為我們知道「這是對的」！

這就是去中心化的秩序：即便沒有主體，人們卻知道該怎麼做。

反觀香港政府這個“主體”，火災發生後，他們做了什麼？

當人民已經在運作、調度、互助的時候，
主體的存在反而顯得更加多餘——它既不能引導，也不能協調，更無法在第一時間提供有效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