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7|我以為在告別,其實一直在升級
如果要說我人生哪一段最像「跟舊的自己說再見」,
大概就是一路被命運推著走——
邊哭邊升級、邊崩潰邊變強的這段旅程。
我先是在商科地獄裡拔河,每天都像在翻譯外星語。
白天痛苦、晚上還要上輔導課到九點,
最怕月考成績寄回家的日子。
總是在心裡祈禱郵差今天能手滑一下,
但不,他永遠敬業準時送達;
而我爸媽則永遠準時開罵。
我們三方像一個奇怪卻穩定的合作關係。
最後,成績差到爸媽比我更早投降。
他們說:「好啦…我們都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妳去考視傳吧。」
我當時真的以為人生要開外掛了——
結果還沒往前走三步,我就知道自己誤會大了。
一個沒繪畫基礎的商科生,要跟美術本科生一起考視傳?
真的是好傻、好天真。
作品集薄得像幼幼點讀書,
同學的手腕像開外掛,
而我握鉛筆像第一次接觸文明工具的小白兔。
那時候我才知道:
「轉換跑道」不會讓人生變輕鬆,
它只是讓妳換一種方式痛苦。
我不停重畫、被退、再重畫、再被退,
硬生生練出一種至今還靠它活著的技能:
看不懂就做,做不會就再做,做到世界閉嘴為止。
畢業後作品少得可憐,我根本不敢敲設計公司大門。
於是人生索性把我踢回會計副本。
我進了上櫃公司的會計部,
上機考五分鐘就開始懷疑人生:
「為什麼當初不好好學會計?為什麼不好好練打字?!」
但主管覺得我「好帶」,於是我就被收編了。
也因為這樣,我在會計界武當山苦練五年——
普會、成會、稅會、出納全部輪過。
做著做著,公司竟然倒了。
但那些技能留在我身上,
後來都變成神級道具。
人生就是這樣,很難預測它會怎麼把妳變得更有趣。
我進了網路遊戲公司當會計,
剛好企劃要去遊學。
老闆娘看著我問:
「妳不是有設計背景?要不要去企劃部試試?」
要不要?
當然要!一定要!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命運終於喊我的名字。
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不睡覺地練技能,
第一次覺得:「我好像真的正在靠近真正的自己。」
但我又開始給自己加難度。
白天工作、晚上上二技,
結果……網路泡沫化來了。
公司也結束營業了。
老師推薦我去展示設計公司,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
「原來設計可以成為一種被體驗的空間,而不只是一張作品。」
光線、動線、故事、空間敘事——
那幾年,讓我真正走向屬於自己的那條路。
直到教授問我:「要不要一起創業?」
我天真得不得了,以為不會比前面更辛苦。
哈哈哈——
我真的太小看人生了。
「創業」才是真正的大魔王。
自己談案、自己接業務、自己寫企劃、自己養員工、自己追錢……
最後就是坐在車裡哭。
那不是脆弱,
是累、是撐、是明知道自己不能倒的成年式孤獨。
車子是我最安靜的避難所。
至少不會有人敲窗問我:「案子好了沒?」
我會在那裡待很久,
讓眼淚流完,讓所有角色都從我身體裡退場一下——
只留下「一個累到需要喘息的人」。
但我還不死心。
創業已經夠忙了,我還去念日間部研究所。
不是炫耀,
是把人生行事曆塞到快爆炸的那種忙。
考上那天覺得自己像人生勝利組,
開學第一週就後悔到靈魂想請假:
作業像詛咒、論文像永生獸、課表滿到看不到盡頭。
但我還是硬撐過去。
研究所畢業了——
而公司,也結束了。
更精確來說:
我的公司,被我老公合併了。
別人創業怕競爭對手,
我創業最怕的,
是家裡那位意見永遠比市場更強的男人。
我當下真的只剩一句:
「蛤?這劇情誰寫的?」
然後心裡冒出一句荒唐又真心的 OS:
「這不是事業危機,這根本是人生裡最大的惡作劇。」
就在那瞬間,我第一次停下來回望自己走過的路。
商科地獄 → 視傳叢林 → 會計武當山 →遊戲企劃 →
展示設計 → 創業大魔王 →研究所修羅場 → 被老公併購
我才明白:
我以為在「告別」,其實一直在「進化」。
我以為在「繞路」,其實一直在「練功」。
原來我這一路之所以那麼拼、那麼不肯停,
不是因為我要證明什麼,
而是因為——
我正在把高中那個不被看好的女孩,
一步一步帶到她真正該站的位置。
走得那麼累,是因為我不願意再讓她被拖著走;
走得那麼遠,是因為我想讓她知道——
她不是 50 分,她從來就不是。
最荒謬、也最真實的是——
我今年 50 歲了。
照理說應該開始養生、躺平、放慢節奏。
但我卻突然決定:
再去考一張「證照」好了。
每次我準備要徹底躺下時,
總覺得還有一件事沒完成、還有一個夢想沒被打開。
到最後我只能承認:
我天生不是用來躺的。
不是野心,
而是底氣。
我知道——
每多學一項技能,我就多一份自由。
我想要過一個「未來的我可以自由選擇」的生活。
所以——
這是我的 Day 7。
不是終點,而是下一個更強大的「我」正在被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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