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剩,是連結的開始,不是浪費的結束

A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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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工時代的農業社會》系列之二

臺灣農業的常態:一夜全熟,然後全丟

晴天十天就是災難,這不是笑話。天氣象說未來兩週無雨,所有作物一起爆炸成熟,倒數七天:不採就裂、不採就抽苔、不採就蟲咬,全部變垃圾。

凌晨三點的絕望儀式

農民開燈搶收,裝滿十噸車,衝果菜市場,結果同品項五十車一起到,拍賣價崩到一斤三塊、五塊,連油錢都不夠。運回去更沒人要,乾脆倒路邊、河邊、休耕田。我們小時候都看過整車高麗菜、番茄被推土機活埋,那不是偶發,那是年度固定戲碼。

過剩比缺貨更可怕

缺貨至少還能賣貴,過剩只能丟,只能爛,只能讓農民心碎。

自採沒有「製造」過剩

它只是把原本註定要浪費的過剩,從「農民一個人扛」變成「大家一起扛」,然後奇蹟般地把它變成禮物。

當五十塊的蔥裝到袋子爆開

真正的魔法開始發生:

  • 你拿到公司,同事拿三把回家,晚上傳訊息:「我媽炒的蛋超香,謝謝!」

  • 你送左鄰右舍,阿姨回你一罐自製豆瓣醬

  • 你約五年沒見的老同學來吃火鍋,主角就是那袋蔥

  • 你冷凍二十片蔥油餅,變成未來三個月的「隨時敲門通行證」

過剩不再是災難,而是重建人際關係的材料

以前農村有換工,現在換工沒了,但過剩還在。自採把過剩從田裡搬進城市,逼你把吃不完的東西送出去,人情就回來了。

最暖的真實畫面

一位媽媽在宜蘭裝三十顆高麗菜,開車回台北後直接擺公司大廳「自取」,紙條寫:「我女兒說要分享給大家,請拿回家吃。」那天整層樓都在聊那顆高麗菜,連保安伯伯都拿了兩顆笑到見牙不見眼。

當你開始送人,就會聽到故事

「我小時候最討厭高麗菜,因為我家永遠有一冰箱」「謝謝你,我這陣子失業,吃你這袋蔥省了很多錢」「我媽以前也是這樣送菜給鄰居,現在換我送了」

那些原本要被掩埋的蔬果

終於第一次被吃進肚子、被說謝謝、被拍成照片、被寫成訊息,被活著的人好好珍惜。

過剩從來不是問題

問題是我們過去把過剩留在田裡,讓農民獨自面對絕望。現在我們把過剩帶回家,讓它流動、被看見、被分享,讓它成為城市裡最溫暖的流通貨幣。

這才是過剩真正的結局:不是浪費的結束,而是連結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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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e我對世界的多樣始終懷抱好奇。領域越繁複,我越想理解其中脈絡。寫作於我,是理清思緒、看見自己與世界的方式,也是在混亂裡留下一束清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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