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行 (四)
阿布並非皇宮裡的御用醫師。甚至,她根本不是醫師。
北國與序國不同,是少數還實行君主制的國家,國王有超然的地位,即便憲法上國家為人民共有。北國以外的人和國家都不能理解這裡的政制;實在,北國人也無法把事情說清,卻實在地擁護之。或許,某程度上是人民心甘情願把部分權力交予君主,以換取安逸;慶幸,君主英明,國有天時地利,一切便流於自然地演化成這般模樣。
醫藥是北國最為重視的範疇之一,醫師考核制度極其嚴謹,替代療法沒有得到認證的空間。像阿布那樣行替代療法的只能跟美容、水療一類消費性養生項目看齊,坊間稱為大夫,卻不免帶點輕視。
「阿布大夫可神了。」樂童說著,眼裡閃閃發光,「治好了太后的腰患,北國所有的大夫都沾了光。」
「要是被大夫聽到你又得捱罵了。」小留一臉嚴肅,「沒治好。沒沾光。」
「阿布大夫太謙虛了。」
段銜明瞭,那並不是謙虛。
父親說過,這世代似乎並任何時候都要包容、多元,卻也比任何時候都要封閉。一件事情可以存在,但不可以逾越;上位者的基座必須牢固,其下的不過是襯托其高高在上。就像貴族們與平民共有國家,其特權依然被保護;現代醫學的世界裡,替代療法不是醫藥,不為救世保命。
太后的腰患,只能為御醫救治。
上一秒,她恥笑北國的落後和虛偽;下一秒,序國的狀況讓她恥笑自己的天真。不也一樣嗎?要不然,父親也不會無緣無故招惹禍端,丟了性命,也把段氏葬送。此刻身在北國,到底也是因為序國那自由包裹的封建;至少,人在異鄉,她的小命保住了。
北國根本沒有他們說的那些魑魅魍魎。
「阿銜可有想過在北國從醫?」小留問,臉容認真,「在這裡開醫館,行段氏醫術?」
「我學藝未精,還沒能行醫。」
「讓阿布大夫收你為徒不就行了?」樂童像是找到寶藏般興奮,「你承繼了阿布大夫的醫術,再把你家的融入進去,說不定還能開創更厲害的呢!」
「這麼荒謬⋯⋯」稍頓,頓覺不失為一個可能,她嘆了一聲,「她那麼冷漠,會收徒弟嗎?」
「誰說阿布大夫冷漠的?她可溫暖極了!」樂童甚是不滿,提高聲量喊道,「天下間沒有比阿布大夫更好的師父了!」
「我甚麼時候做誰的師父了?」
看著從容步進的阿布,段銜有點失神。她無法想像自己成為阿布的徒弟,卻有著其他不能聲張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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