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行 (三)

阿布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外表不甚顯眼，五官端正而平庸，讓人過目即忘，身材矮小，略胖，沒有驚艷之處。但其氣場冷而威，渾身是讓人敬畏的氣息，其周遭總一片沉穩和莊嚴。

「感覺如何，段況的女兒？」

聲音亦不輕柔，略為低沉，無甚起伏，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認識我？」

「不。」阿布輕輕掀開被子一角，伸手撫過她的手腕，「犀鳥丹的配方，段況只能傳予這脈唯一傳人，其獨女段銜。」

阿布伸手打開床邊几上的絨盒，一顆小丸置在其中，旁邊是一塊玉佩。

那是父親讓她從小帶在身邊的玉佩，不曾離身，且不曾見光。她一直將之繫在腰間，以外衣裹之，相信那是開過光的護身符，不能為外人所知所見所觸，以防守護能量外洩。她並不知道，玉佩暗藏玄機，藏著段氏世代祖傳名藥犀鳥丹的配方。

段銜愣著，無法反應。

「若不斟酌，你父親的死是為家族壯烈犧牲。改名換姓，你能在此落地生根。」

「什麼意思？」

「不過，說這些都是太早。你這身子骨，可能撐下去也成疑。」

「她⋯⋯」段銜看向叫小留的女子，「⋯⋯不是說我中暑了⋯⋯」

「你是中暑，也是中毒。」小留訝異地看向阿布；她的視線卻還在段銜臉上，「藥與毒，一線之隔。你體內的毒，我能治，若然你願意相信。」

說不上相信與否，段銜自覺沒有選擇餘地，只能任由處置。

段銜留了下來，在小留的輔助下接受治療；時而服藥，時而泡澡，時而針灸，她都一一配合。閒時，她會在那個叫樂童的少女陪伴和帶領下遊走這偌大的府邸；小留得空時，便會與她授課，學習北國的語言和風俗；與府上其他人逐漸親近，便也跟他們閒聊，了解她不知的任何事。

阿布甚少出現。

「我是地道的北國人。」樂童自豪地說，拉過小留的手，「小留姐姐就是序國人。」

「你是序國人？」

「嗯。」小留腼腆一笑，說，「父親是序國人，母親是北國人。不過，我自小跟隨母親生活，對父親那邊的事所知不多就是了。」

「所以，小留姐姐可美了。有序國人大眼睛和小嘴，北國人的雪白小臉。」

「胡說。」小留笑得甜美，「像你那樣皮膚帶太陽的溫度才是美。」

「那也是。也可以。」樂童笑得開懷。

「那⋯⋯」段銜試著問，「阿布呢？」

阿布，北國太后的御用大夫，是背景成疑的序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