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中的溫暖

這幾年越來越流行兼顧時尚和機能的衝鋒衣，以前我從沒去注意這類衣服，總覺得輕薄的機能外套不如羽絨衣來得厚實保暖，但也許是因為那個瞬間，我才會開始不自覺地，多看一眼那些穿防風外套的人 ── 因為他那一幕拉起拉鍊的畫面，像黑夜中的一盞燈，在我心頭閃閃發亮。

還記得那晚，街上的風突然變得好冷，不是刺骨，而是會讓人想把自己抱緊的溫度，像小時候不聽媽媽的話，硬是不穿外套，到了晚上變天，才後悔得直發抖。

我們像不知所措的小孩，站在人行道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哪。他碎唸著：「好冷喔」，卻也沒提要回家。護著瀏海，說不想要辛苦整理的造型被吹亂。那任性的模樣，讓人覺得無奈又想笑，但心裡的一角，卻泛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他試著拉起外套的拉鍊，卻被打結的帽子、領子、帶子弄得手忙腳亂。沒發脾氣，也沒抱怨，只是低聲嘟囔：「怎麼拉不起來啊！」裝作沒事，又試了好幾次。我伸出手，示意他把包包拿下來，他便順勢遞給我，感覺終於肯卸下一點逞強，給出一些信任。

那一刻的他像個孩子，靜靜地把自己包得緊緊的。被帽子壓亂的髮絲，反而翹得更加自然。穿著俐落的黑色衝鋒衣，卻仍帶點稚氣。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那個瞬間，特別想讓人記住。沒有多餘的言語，沒有刻意的靠近，卻讓我感受到最真誠又踏實的陪伴。

之後當看到街上有人穿黑色風衣，眼眶總會輕輕一揪。那晚風雖冷，每次回想起來，心中都會湧上一股深刻的暖意。那令人不捨的溫暖，像把小小的錘子，將我深埋心底的壓抑，輕輕敲開為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