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不及說出生日快樂的那天，成了你的忌日--第二篇

1.幸好不算太差

最後一次段考，為了不讓本應悠閒的寒假被痛苦纏繞，晴云特別努力的複習，希望自己這次至少可以考個第5名。雖然總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但晴云在國中時體會過不努力的時候考得比認真讀書時還差，所以她也不敢輕易的確定自己能夠如所望的考到一個還行的成績。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熬夜苦讀的晴云得償所願的考了第五名，校排則進步到了14名。這讓她稍微開心了一些，這樣的成績在對她來說略顯漫長的寒假應該不至於被罵了。她一邊想著，一邊看著窗外滴落的雨水。

下學期也會繼續像現在一樣嗎 ? 晴云輕輕地閉上眼睛，享受著教室的熱鬧。寒假基本除了去國小幫以前練武術的教練帶國小生之外，基本就是在家裡，也表示她將有二十天左右要和媽媽相處大半天，八成還不太能用手機。這學期也不算太糟吧。至少沒有真的被以休學威脅。如果那樣的話，她大概會痛苦的不得了吧。

"晴云，妳寒假打算幹嘛 ? " 平常和晴云很好的一個同學詢問正在發呆的晴云。

"嗯...不知道誒...可能都在家裡吧。"她沒有特別提起自己的媽媽，她知道跟別人說或許沒什麼意義，又或許這算是家醜，不該外揚。

"聽起來好無聊 ! 不考慮出門玩嗎？＂那名同學有些打趣的說著，卻也沒有為難晴云的意思，慢慢地轉開話題後不在談論此事。她也隱隱約約知道晴云跟家人並不是特別好，從晴云不怎麼願意提起家人的事便可見一斑。

在上了媽媽的車之後，晴云只想趕快把心中的負擔放下，在媽媽之前先開口了。

＂成績出來了，班排五，校排14＂晴云緊張但稍稍自信的開口，接著等待媽媽的回應。

時間流逝，在晴云以為完蛋了的時候，媽媽才終於開口。

＂繼續保持，不要一次考好就不認真了，妳每次都考一次好下一次就很爛，自己注意＂晴云沒有得到所謂的讚賞或是鼓勵，但對她來說，這樣的話語已經是最好的，所以她並沒有因此而改變輕鬆下來的心情。

2.特勤隊上幹？

第二個學期很快開始了，晴云第一個禮拜就要去執勤，準時出現在隊辦，照常值勤。

結束之後學長姐因為要準備交接給下一屆，所以一一詢問當幹部的意願。對晴云來說，這裡算是枯燥生活中她最喜歡的地方了。雖然值勤很麻煩，有時也會想偷懶，但這裡的一切都相當不錯，至少對晴云來說。理所當然的，她答應了上幹的詢問，然後便回教室準備上課了。

不久之後便開始了幹部訓練，但晴云卻遭遇了一些問題。

第一次段考晴云的成績下滑到了第八名，媽媽生氣地要求她立刻退出特勤隊，社團也不准參加。這讓晴云相當為難，如果只是特勤隊似乎還好，畢竟大部分都是做完高一就不做了，也有幹部訓練之後不想繼續的，晴云有特殊情況，學長姐大概也不會勉強。但社團是學校規定每個人都必須參加的，不可能退出，晴云只能求媽媽說社團照常，但不去課後練習了。媽媽想著特勤都退出了，課後也不練社團了，大概不會在影響成績了，便答應下來，但同時也要求晴云下次必須考更好的成績，不然就會去學校說晴云不能參加社團。

晴云雖然答應了要退出特勤，但因為找不到人代替自己，所以想著至少把這學期做到結束，學長姐也沒有為難，只說如果之後真的沒辦法，找人臨時代替也沒關係。

雖然覺得很難過，但晴云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誰叫自己考出一個爛成績呢。她其實也想過，或許這不是她的錯。但不是她的錯又會是誰的錯呢。晴云想不出責備其他人的原因，所以到最後也只是再一次的換著方法傷害自己。

3.停車，或跳車

雖然晴云加倍努力想考出更好的成績，但卻不像上學期那麼好運了。第二次段考的第13名，幾乎要成為壓垮駱駝最後一根稻草。媽媽每天早上送完弟弟之後，就開始無情轟炸，完全不管晴云去學校之後怎麼樣。

＂妳到底在讀什麼書？我看妳也沒在認真讀啊，乾脆休學去打工就好了，浪費錢讀書幹嘛？

＂花那麼多錢讓妳學這個學那個，結果連書都讀不好，妳還能幹嘛？＂

＂妳那什麼眼神？妳在不爽什麼？＂

＂誰讓妳躲了？滾回來！＂一句又一句的話語，車上小小的空間被憤怒的風暴填滿，任由晴云被各種負面情緒捲入海中，她已經沒有辦法在承受，潰堤的情緒卻只是無聲地從眼角流出。

媽媽將車停在路邊，從前座扯著晴云的長髮，她因為疼痛而掙扎，最後卻只會換來更多的痛苦和言語的利劍。她聽過很多難聽的字眼從媽媽的口中說出，智障、白癡什麼的，對她來說早就不是重傷，妓女、神經病之類的對她來說幾乎快成了天天聽見的語句。

媽媽在稍微發洩完之後，在一次發動車輛，開往晴云學校的方向，路上謾罵的聲音一刻都沒有停歇，晴云眼角的水痕未乾，媽媽卻沒有像平常一樣將車開到校門前。

＂妳不用去學校了，明天就來辦休學＂媽媽一邊開著車往平常晴云沒怎麼看過的方向，一邊說著不要讓她繼續上學的話。

＂妳如果不停車，我就跳車＂晴云有些慌不擇路，但她現下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只有這麼一項，她總得試試，反正就算跳下車再痛，大概也不會比那些話語刺向心臟還更痛。

＂妳要跳就跳啊，妳敢跳妳就不要回家＂威脅的話語再一次傳到晴云耳中，她感覺全身都再顫抖，但她知道要是不跳，大概也不會比較好。比起肉體上的傷，晴云更不想承受那些言語的尖銳。

雖然很害怕，但她沒有時間多想。背好書包，拉好外套，試圖用一點衣物來緩衝讓身體受那麼多的傷。下半身穿著短褲，大概會有一些嚴重的擦挫傷吧。晴云怕痛，但她還是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滾了幾圈之後，晴云才勉強著站起來往人行道上去。

學校旁邊有一座公園，晴云在公園裡找了一個沒人的長椅上坐下，打算檢查一下身上的傷口。腿上不出所料的出現了一整片的擦挫傷，手也因為翻滾時接觸地面，掌心和手掌側面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

＂誰讓妳走了？＂尖銳的女聲響起，晴云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來了，但卻因為身上的疼痛來不及反應。

媽媽扯著晴云的頭髮就要將她拖走，有些來公園運動的老人家也看見了，但也只是遠遠的用八卦的眼神看著，無人願意出手相助。晴云不願被這樣拖走，但越是掙扎，全身上下就越是疼痛，她渴望著誰可以出現將她救下，雖然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

一名穿著校服的少年在兩人糾纏時緩緩靠近，看起來像無意管事，只是經過，但在足夠接近的時候，他伸手去抓住晴云的媽媽，將晴云的頭髮從她手中拉出之後，拉著晴云的手就跑。

4.

這種只發生在小說中的事，當然不會發生在現實中。理所當然是這樣才對，但卻發生在晴云身上了。

因為身上多處傷口，被少年拉著的晴云跑的踉踉蹌蹌，但直到校門前少年都沒有減慢速度來配合晴云。雖然很痛，但至少暫時逃出了媽媽的手掌。少年到進入校門都還沒鬆開晴云的手，這讓她感到些許疑惑，自己是不是從一個狼坑跳入了另一個狼坑。

直到被拉著進入特勤隊隊辦，晴云還是不知道少年是誰，以及為何要幫自己。

＂來裡面吧。＂少年稍微回頭，要晴云進去只有幹部能進入的區域。雖然獲得了准許，但晴云在此之前看過的所有幹部當中並沒有這名少年，這讓她有些躊躇。

＂放心吧，今天高二去畢旅了，直接進來也沒關係＂少年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一邊翻找著東西一邊說到。

＂請問你是...？＂晴云稍稍往內走，一邊把從剛才就想問的問題問出口。

這個人是誰？為何要幫自己？是特勤隊高一的？會是哪個中隊？自己怎麼沒有印象？諸如此類的問題在晴云腦中盤旋，不過她並沒有一下子問出口。

＂三中，儲幹，資處一班，夏洋＂簡單的幾個字便將自己的身分說得一清二楚，不知是因為性格冷漠還是不想多說。

＂妳呢？妳又是怎麼回事？那個扯妳頭髮的女人是誰？為什麼身上全是傷？＂夏陽也像晴云一樣，心裡充滿疑問，但不像晴云的內斂，他一鼓作氣的全問出來了。

＂痾...這個...說來話長...＂晴云有些尷尬地低下頭，腳上的白色布鞋早就被滴落的暗紅鮮血給弄髒，腳踝也看起來有些發腫。晴云不知道該不該說剛剛那個是自己的母親，更不敢說自己為了上學從母親的車上跳下來。但這些傷似乎很難有其他解釋方法，晴云只是安靜地思考著，沒有馬上說出到底發生什麼事。

＂先過來坐著吧，慢慢來也沒關係。＂夏洋似乎事看出了晴云的糾結，沒有勉強她開口，只是拉出椅子，打開剛才翻找出來的醫療箱。看見依舊低著頭的晴云，夏洋走過去稍微彎下腰與她對視。

＂怎麼了？在發呆？＂夏洋略顯溫柔的靠近，讓晴云有些驚覺的抬頭。來不及等她開口，便被輕輕地拉著坐到椅子上了。

＂抱歉...有點頭暈...＂晴云有些尷尬的說到，而夏洋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拿著生理食鹽水幫晴云把傷口上的沙子沖洗掉。

＂我是普通科二班的夜晴云，二中，本來也會是儲幹，但因為家人認為成績不夠好所以只去了不到一個禮拜的訓練。＂晴云一邊看著面前的少年熟練的清理傷口，一邊簡單的介紹著。

這樣淡定的樣子讓夏洋有些疑惑，這個人難道感覺不到痛嗎？怎麼還能這樣冷靜的自我介紹？他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腦中一邊思考是否在訓練時見過這名滿身是傷的少女。

＂我是很想跟妳說會痛可以不用忍沒關係啦...但妳好像...不會痛？＂夏洋有些聽起來打趣又驚訝的口氣，讓晴云有些啞然失笑。

＂也不是不痛啦...只是怎麼說呢...我大概沒那麼怕痛吧...＂晴云稍微想了一下回應道。似乎也不是不怕痛，只是痛習慣了吧。晴云不打算直接這麼說出來，畢竟習慣疼痛部會是什麼好事。

＂呆呆的。＂夏洋輕笑了一下之後，一邊說一邊摸摸晴云的腦袋，稍微把晴云凌亂的髮型順直。

＂等妳哪時候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也不遲，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差不多上完藥的同時，夏陽站起身整理桌面上的藥品，偶爾瞟一眼呆呆坐在那裡的晴云。

＂謝謝你...是說今天不用值勤嗎？都沒下來。＂晴云看了一眼時鐘，疑惑的問著。

＂妳聽聽外面的聲音？＂夏洋輕輕的闔上醫療箱，將其放回原位的同時笑著對晴云說。

＂下雨了啊...＂晴云看起來整個人懨了下去，對於窗外的雨點似乎有所不滿一樣癱在椅子上。又是下雨天，已經連續一周都是雨天了，預報也不准嘛，說好今天放晴的。

看著有些天然呆的少女，夏洋突然覺得有些可惜。如果她也是幹部的話之後說不定也會挺有趣的吧？想歸想，家人不同意也沒辦法再將她拉進來了吧。剛剛那個是她的媽媽？為什麼要那樣對她？不過現再問她大概也沒辦法知道吧。或許她之後會說也說不定。

＂一起回教室嗎？我幫妳拿書包。＂夏洋發出邀請，為了更了解這個謎樣少女，也順便避免晴云又因為提重物傷口裂開。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們的教室是反方向吧？＂晴云的教室在五樓，雖然受傷了，但畢竟對方都幫自己脫困和處理傷口了，總不能一直麻煩人家吧。

＂嗯。改天見。＂夏洋看晴云不想麻煩自己，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向她道別。

＂改天見。＂

第二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