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说声告别,走向新的自己 · 第六天

如何在端傳媒優雅地謀殺一個員工(7)

洛松齊(Er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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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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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於11月正式向公司投訴我的R職場霸凌,我也第一次隱晦地在社群平台提及我的遭遇。正是在11月左右,L才第一次明確,R是我的「主管」,儘管我的合約不是如此規定的。

我們的關係在我「突襲」請假後達到了冰點,沒過多久,我們爆發了最後一次爭吵。

那是有關石破茂破天荒在自民黨內黨魁選舉中勝出的新聞。我在石破茂正式開始競選開始就多次提醒他這一新聞值得注意,並在經過他同意後向我們的一個作者發出了潛在約稿邀請,請他留意相關的新聞。當然,我沒有告訴作者這篇稿件必須寫。

石破茂當選當天,我在會議上再次提出可以約作者寫一篇分析,而他卻斷然否決。我和他再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按他的說法,這不是我們應該關心和投入資源的題目,無論我如何解釋都是如此,我也是當時才確定,我們此前商定的那個新選題清單,已經徹底被「否決」,儘管我不知道兇手是誰。

黑色幽默的是,那天的日報他如往常一般拖稿,而他的理由是,「雖然我們沒有寫Whatsnew,但我希望用日報補上,因此我多花了一些時間研究日報怎麼寫」。

拖稿是他的常態,特別在日報這一事情上尤為明顯。而他的理由多種多樣,「和別的同事開會」、「和作者吃飯」、「對不起我剛剛睡了一覺」⋯⋯而他拖稿的結果,是每一個和他對接編輯、排版並最終發出日報的編輯,都必須把1個小時的工作壓縮到半小時以內完成,其中包括簡短核查、校對、排版、轉換為簡體、發出、推送,而我們多次提醒他都沒辦法改變他「拖稿的決心」。

其中最為幽默的是大概9月發生的事情。

有一條多次在我負責的那天的新聞監測中列入有關的新聞連結、分析和文章,同時曾兩度在選題會上提醒這一新聞可以觀察的新聞,在某一天徹底成為必須列入日報的新聞頭條。當天,負責撰寫日報的R不出意外地拖稿了。

直到離預定的發送時間不足一小時時,他終於交稿了。彼時我正為了維持我的簽證而出席碩士課程,當我打開文檔時,我發現那條新聞他一個字沒寫。我向他確認,他說他還沒有研究清楚,並希望我可以向他解釋一下來龍去脈。我按耐著怒火,跟他說快要來不及了,不如這一條我給他補上就好了,沒想到他竟指責我「不給他學習的機會」。當我沒有回覆他的消息時,他便開始用電話「轟炸」我。

為了保住簽證,我必須維持出勤率——這一點我早已把課表發給他並反覆告知。 但電話還是瘋狂地響起。震動聲在安靜的教室裡像是一種催命的倒數。 他明知道這堂課對我的重要性,但他不在乎。在他受傷的自尊心面前,我的學位、我的處境、甚至我的合法居留權,都只是可以隨意犧牲的陪葬品。

無論如何,在那次爭吵後,我已放棄與他「溝通」,轉而採取某種「不抵抗」政策,他下達命令我就做,他不說我絕不多說一句。或許,這也是公司指責我「不配合工作」的理由,儘管我的工作量與水準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自那次爭吵完至1月7日我被正式解僱的99天裡,我每週至少撰寫兩篇Whatsnew,並輪值日報的撰寫或編輯工作,而在兼職同事因不堪忍受他的各種無理要求而辭職之後,我還部分承擔了兼職同事原來的工作量。同時,我還不時協助其他組同事的工作,並為他們尋找新聞線索。

除了日常的工作以外,我還參與了端傳媒首次美國大選live直播工作,沒有出現任何差錯。而直至12月,我還陰差陽錯地撞上了2024年最轟動的東亞新聞事件:南韓戒嚴。我們在戒嚴開始後快速地進行了Live直播,我參與了前2天的輪值工作。順帶一提,R曾一度反對我們進行Live,原因是他親口在電話裡所有同事面前所咆哮的「這是我的睡覺時間,我要睡覺」。

此外,我還配合文化組的同事進行了金馬獎的Live工作。那是一個週六,R以他要去深圳為由將這個工作指派給了我。除了當天的Live外,我還爭取在live中用文化組的文章節錄為讀者梳理每部作品的脈絡,進行即時的賽況分析。文化組的同事後來曾公開表揚我的工作「好貼切」。當然,R不以為意,並在此後的一次復盤中指責我那週少寫了一篇Whatsnew。

儘管我已經採取了「不抵抗政策」,R 依然能找到新的刑具——這次是「延伸閱讀」。 就像一個沒事找事的交通警察,他突然把過去並沒有強制執行的「潛規則」變成了開罰單的理由。

某天清晨,他突然發難,指責我之前的文章沒加延伸閱讀。當我指出這並無明文規定且存在執行困難時,他立刻搬出了那套熟悉的「編輯部意見」,並「發明」了一套繁瑣的「審批制度」:不加延伸閱讀需要特例報告。

他還批評我,「你這樣工作不行的,每次跟你說這樣的事情你都有各種理由,你不能自己覺得產品是什麼樣就自己處理,你要覺得整個流程有意見就下次專門開個會討論這件事情,但討論之前你要先按照我們一開始的共識來做。一開始的共識了沒有說過不合適加的就不加或者**就不加。⋯⋯我首先和你確認一點,就是我這裡的意見不只是我自己的,也是編輯部的,所以我希望你先和編輯部的需求align,然後有什麼想討論的或者想改變這個思路的,你可以在下次開會的時候提出或者我們專門約一個會聊這個」。

儘管我們沒有「一開始的共識」,我也不知道「編輯部」到底是誰,但他認為這是我的「溝通問題」,又表示「我已經盡力容忍你了,言盡於此」。

因為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也因為L表示她決定介入我們的溝通並多次告訴我她與R進行了多次談話要求他改正,但堅持我們之間是「溝通問題」無法顯著改善我的精神壓力,我終於於11月正式向公司投訴我的R職場霸凌,我也第一次隱晦地在社群平台提及我的遭遇。正是在11月左右,L才第一次明確,R是我的「主管」,儘管我的合約不是如此規定的。

我仍然保持著善意,對這間媒體、對制度、對L,甚至對R,我的社群平台貼文限制好友閱讀、沒有點名,但事後來看,我已經犯了L和R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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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松齊(Eric)人必有一死,他們並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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