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重構生活 · 第七天

重建生活-不再受傷

A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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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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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我以為心軟是善良。後來我發現,心軟只是讓自己一次次受傷。於是我把現金壓到最低,把縫縫死,終於蓋出一座只屬於我的小城堡—— 門很小,但再也沒有人能伸手進來。

巴黎地鐵的 50 法郎

二十歲在法國讀書,皮夾裡永遠不超過 50 法郎。

那時候 50 法郎大概夠吃兩根法棍加一杯咖啡。

我以為自己只是窮學生在省錢,

其實早已本能地明白:現金越少,心越安全。

有一次在巴黎地鐵,皮包被扒了。

我摸到口袋空空,回頭看了一眼,

心裡只有一句:

「皮包比裡面的錢還貴,扒手你賺到了。」

然後我走到塞納河邊,坐在長椅上發呆。

那天陽光很好,我什麼都沒失去。

回台後的心軟代價

回到台灣,我開始工作,薪水變多,

可心卻變得更軟。

朋友急用、同事周轉、遠房親戚一句「下個月就還」,

我永遠點頭。

小錢對別人是小錢,對當時的我卻是大錢。

被騙過、被放鴿子過、也被「忘記」過。

每一次受傷,我都告訴自己「下次長記性」,

但下一次電話響起,我還是那個先說「好」的人。

因為我始終留著一條縫,讓自己可以心軟。

把縫縫死

後來我終於懂了:

問題不在對方,

問題在我始終給自己「可以被拿走」的機會。

於是我把縫縫死了。

我把薪水除了生活費,全數轉進定存。

活存永遠只有 5000,皮包現金不超過 5000,信用卡額度壓到 6 萬。

我讓自己真的只剩 5000 塊可用。

這樣,當有人再開口,我可以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

乾乾淨淨地說:

「我沒錢。」

這句話不再是推託,不再帶內疚,

因為它第一次變成事實。

新秩序的第一條法律

舊秩序崩塌的那一刻,

我聽見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從心底浮出來,

那是二十歲的我,縮在巴黎地鐵的角落,抱著膝蓋發抖的我。

她說:

「終於沒有人可以再拿走屬於我們的東西了。」

新秩序只有一條:

先保護自己,才有資格談善良。

我允許自己成為一個「沒錢」的人,

允許自己掛電話時說「謝謝,不需要」,

允許自己在別人失望的眼神裡不低頭。

我終於把「對不起」從對別人,

改說給當年的自己:

「對不起,以前讓妳受了那麼多委屈。

現在換我保護妳。」

5000 塊的城堡

5000 塊不是貧窮,

50 法郎也不是。

它們是我給自己的兩道鎖,

一道在巴黎,一道在台北,

鎖住的都是同一顆心:

那個曾經因為心軟,一次次把自己弄丟的我。

有人笑我窮,我笑他們不知道:

我只是把年輕時在法國學到的那招,

練得更徹底了。

小偷拿得走 50 法郎,

朋友借得走 5000 塊,

但他們誰都拿不走

那個坐在塞納河邊發呆的我,

那個每天只工作一小時的我,

那個終於學會先保護自己的我。

結語

從 50 法郎到 5000 塊,

從巴黎到台北,

我用半輩子,

蓋好了一座只屬於我的小城堡。

門很小,

但足夠我安心睡一輩子。

現在,

鎖住了。

再也不會受傷。

這是我的新秩序,

也是我給年輕時的自己,

最硬、最溫柔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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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e我對世界的多樣始終懷抱好奇。領域越繁複,我越想理解其中脈絡。寫作於我,是理清思緒、看見自己與世界的方式,也是在混亂裡留下一束清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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