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人案.獲釋|記岺子杰出獄首天 在市民和「唔係普通市民」身份中探索
文|集誌社記者
岑子杰踏入沙田瀝源邨,這個他熟悉的社區,這位數小時前還身陷囹圄的政治人物,即重拾老街坊落樓吃便飯的隨性和輕鬆。岑子杰捧起麥芽花外賣杯,穿着純黑色背心,一邊㗳着茶記的齋啡,一邊從容地回答傳媒提問。
訪問過程中,不時有路過街坊向他揮手,岑頓時面露笑意、熱情地:「Hello Hello」,細心的他,不忘拜托正在拍攝的記者,「小心唔好影到啲街坊,尤其而家呢個時勢」。
他深知時勢不同了,卻在恢復自由身的首半日,多次見傳媒,高調落區。他認為,這是一份責任。「當我唔接受訪問都係一件事嘅時候,我不如盡量講啲我覺得仲可以講嘅說話」。
被囚四年多,岑子杰左腳踏出監獄,右腳便重踏服務過的瀝源,一切卻物是人非;曾經的區議員、曾經的民陣召集人、曾經的社民連副主席,如今卸下職責、再沒有了過去的一些身份。被問到,今日是抱着什麼身份自處?他聳一聳肩,「普通市民囉」,那麼感覺自在嗎?他言簡意賅,「摸索緊」…… 。

記掛社區瑣碎事 「一份情意結,令我想返嚟」
因為一份「未完成嘅責任」,岑子杰清晨出獄,陪伴家人數小時後,便換上一套輕裝,重返當年做區議員、服務兩年直至入獄前一天的社區 —— 沙田瀝源邨。
未完成的事有很多,他盡皆如數家珍,如這區的隔音屏障、擴闊橋面、鳳凰木的樹枝修剪、電梯工程進度。但其實他深明,無論再耿耿於懷,遺憾亦難以做到什麼,「我知𠵱家返黎唔會完成到呢啲責任, 但就係一份情意結,令我想返嚟」。
要對真正地連結和深入認識一個社區,需下苦工。岑子杰憶述,「人生第一份工就是議員助理,明白到做區議員唔係打份工咁簡單,要認識呢個社區。」他在任議員的兩年間,上班下班會選擇不同的路徑,每都盡量以腳步逛完整個選區,親身感受和了解社區。

重遊昔日區議員路線
記者跟着他,重遊當年他放工的必經路線。從議員辦事處走到沙田站,最快路徑不過10分鐘的腳程,他卻兜了大圈,從瀝源出發,經過豐和邨,到達上禾輋,路經排頭村,行了近半小時。
途中,他細心觀察,問題多多;走幾步,便停頓片刻,向隨行的街坊友人發問:「呢橦樓係維修係剪樹枝定髹緊油?」 、「呢個遊樂場係新建嘅設施?幾時起㗎?」、「呢個平台以前好多老鼠𠵱家仲有無?」
「區議員要處理嘅,其實係成個選區最瑣碎嘅事,所以好考驗我嘅敏感度」。近半小時的路程,岑子杰東張西望,時而留意路邊雜草生長情況、時而查看垃圾有否堆積、時而注視渠口有沒有否堵塞或惹蚊。他說,這些瑣碎事,就是他在往昔,每天透過走路,在選區察看的事。

「已經同呢度連結成一種關係」
令岑心繫於此的,可不只社區的種種硬件設施,更是一份温暖、一份情——「人同人之間的連結、信任和關心」。他多番強調,今次回來不是巡區,亦非因職責、非因他是區議員,非因有偉大理想,要繼續為市民發聲等;單純因為他「 已經同呢度連結成一種關係,呢個地方從此亦成為左的人生嘅一部分」。
當他說起回來短短數小時,遇到不少街坊向他傾訴,見到認識的小學生開始升中學、中學生開始揀科、升大學的時候,臉上便泛起滿足的微笑。
說起這裏的街坊和朋友,他頓時感性起來,由衷地感激身邊這些身邊熟悉的人,令他覺得不是自己一個人走這條路,「尤其是我啱啱出到嚟來,對個社會仲好陌生,見到呢啲熟悉的人,令我覺得踏實 」 。

在「市民」和「唔係普通市民」的身份中探索
放下種種職責,被問到,今日是抱着什麼身份自處?他聳一聳肩,回答「普通市民囉」。那麼感覺自在嗎?他言簡意賅:「摸索緊」。
說着說着,他略有保留,給出一個較肯定的答案「我𠵱家嘅角色,係一個市民,但係毫無疑問,又唔係一個普通市民」,他續解釋:「如果求其一個人放監,你唔會關注,你(記者)依家追住我,社會好明顯俾左個角色我」。
角色往往生成責任,因這份責任,他願在出獄後公開見傳媒、發言、落區。他輕言道:「當我唔接受訪問都係一件事嘅時候,我不如盡量講,我覺得仲可以講嘅說話」。

陳皓桓:他還是那位本性難移的岑子杰
這種感言,往往叫熟悉他的人憂心,包括他這位社民連兼民陣的戰友——陳皓桓。闊別四年多,兩位首次在鐵欄外重逢,岑子杰率先認到正在公園抽煙的陳皓桓,招呼未打,岑便開玩笑道:「先生,呢度唔比食煙㗎喎」,兩人相視而笑、熱情相擁。
其後,陳不忘調侃道「佢無consent 攬我架…遲啲要開記招,叫佢鞠躬道歉」。玩笑中,盡見二人深厚不變的情誼。

岑子杰「扑咪」期間,陳皓桓守在他身旁,默默聆聽、等候。陳語氣略帶感慨道:「有返當年同佢喺民陣見記者,我又係企喺佢隔離嘅感覺」,但比起懷念當年,他更是為老友擔心,「𠵱家嘅環境,所有嘢都收得更緊,佢真係第一個被告見記者、仲講咁多嘢… 仲無拿拿話巡區,大家都嚇親,我都嚇親」。
即使如此,他仍然佩服岑的勇氣、敢言、和表達的精準,「Jimmy 就係會諗多啲,喺呢個咁嘅環境,嘗試講下嘢… 試問有幾多人可以做到佢咁,我就覺得自己做不到」。
被問到,四年牢獄之苦令岑有何變化,陳皓桓這樣斷言:「見佢一嘢咁攬住我,就知佢本性難移」。在陳皓桓眼中,岑子杰還是個以人為本的人,無論對街坊、對他們、對記者,還是「好細心、好願意關心人」。


昔日戰友:今日只想簡簡單單食餐飯
午飯時段,在一家60多年歷史的屋邨麵店,岑的友人及社民連成員包括黃浩銘、陳皓桓、阿牛曾健成、陳寶瑩陸續而至,紛紛為岑送上擁抱和祝福,連餐廳老闆及員工亦熱情地與他寒暄。
為岑子杰的回歸既喜且憂的,還有社民連前主席黃浩銘,「看到自己的黨友、朋友、同志出返黎一定係開心,但始終會擔心佢將來點行」。同時,他為監獄裡長毛感到憂心,只盼人人都能平安出來。不過久別重逢,暫放下煩心事,黃淡言:「今日只想簡簡單單食餐飯」。

飯局尾聲,杯盤狼藉,岑子杰向記者「炫耀」着友人送給他的禮物,有一隻史迪仔毛公仔,他跳皮地笑說:「佢哋係為咗俾我睇史迪仔(最新上映電影)先放我出嚟」;還有一件彩虹宇宙恐龍刺繡的別針,他珍而重之,馬上把它們都掛在背囊上。
此時,友人捧上一個大蛋糕,朱古力牌寫上「Welcome Back」,岑略帶靦腆,不知所措,三推四請,才坐在蛋糕前,與街坊送上的花束合照。陳皓桓打趣道,「好似慶祝母親節咁」,引得哄堂大笑,打破了尷尬。其後,岑鬼馬地向記者透露,蛋糕是自己托友人買的,為預祝一位街坊朋友明天的生日,「唔知做乜寫左Welcome 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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