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人物和設定，是地基，重要是重要，但地上的建築才是重點。從前一些機巧的靈光一閃，再也找不見了，疊不起一棟高樓，就算是建一些矮矮的平房，也不見雅致之處，不過平鋪直敘，也沒有章法，散亂地鋪在空地上，建幾棟便再建不下去。又荒了一片地。

有時想，也許從第一部小說起的這兩三年，真是曇花一現，一生再不可追了。有時又忽然自信，覺得不過是疲乏了，熱情消退了而已，等它再來就好，相信自己的底子是在的。

夜半醒來，起床開窗看雨。忽然間微信、微博、Lofter……各處鋪天蓋地地找我。

是她找我。

一瞬間也並不知道要高興。N砰地一下衝進房間里來，見我已經醒了，瞪大眼睛說，「你是知道了？」我就笑著點頭，哦了一聲。很久沒見過N這樣興高采烈的樣子。

真榮幸當時寫了那首詞。

於是認真地醒過來，收消息、回復、平復、安撫、聯繫，直弄到上午日光大盛。夜半的雨一滴都沒看見。自然是睡不著的，處理完緊急工作就請了假，然而也是沒有睡回去。再聽一遍當時她錄的小樣，再讀一遍那段文，想東想西。

忽然信心大增，覺得自己可以，什麼都可以。其實當然是運氣成分居多，且寫那首詞的當下是寫作旺盛期，現在早已不是了。但還是……好事來得急，心口微微地疼。

等著聯繫，另一邊準備歌詞集，一遍一遍細細再檢查。我很懷疑自己只是在無事忙，因為很清楚再做不了別的，無法讀書、更無法寫字，只能等待這段等待期自然走完。

到樓下和N說話，對座吃東西，他不主動提我便也不提，只如平常地過，因為篤信喜怒形於色很幼稚——結果憋得心口微微地疼。想起《小團圓》那句，「……大戰前的黎明，是所有戰爭片中最恐怖的一幕，因為完全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