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語的薄霧 第九章 噴射性嘔吐和自製領結的故事

2005年五月初的美國中西部,春意盎然。天空像一張舒展開來的藍色綢緞,幾朵輕盈的白雲悠悠漂浮其間,宛若一幅色彩鮮明的油畫。陽光透過溫暖的空氣,柔柔地灑落在街道上,帶來一種清新舒適的愜意。早晨的空氣微帶濕潤,彷彿大自然剛剛為世界洗了個澡。微風拂面,青草與花朵的芳香隨之而來。樹木在春光中抽出嫩綠的新葉,像是在宣佈一個蓬勃而嶄新的生命季節。
今天是寶寶出院的日子,黎妙和陸止一大早就把嬰兒汽車安全座椅帶到醫院,交給護士檢查。護士認真查看了安全座椅的有效期限,檢測了安全座椅的各項功能,然後把小卡森放了進去,細心地綁好了安全帶。小卡森已經5lb 重了,雖然還是小小的一隻,但已經有些正常嬰兒應有的肉嘟嘟的小模樣。卡森的眉眼也逐漸長開,看上去清清秀秀,楚楚可憐。
卡森的名字是陸止給起的。當卡森還在黎妙肚子裡的時候,黎妙最喜歡讀的童話書是《Fast-Talking Dolphin(快語海豚)》。其他的胎教內容經常變動,這本書從沒被替代過。這本書的作者名叫Carson "Kit" Davidson(卡森“可特”戴維森),是一個傳奇人物,二戰期間做過臨床檢驗員,二戰後成為美國電影製片人、作家和編輯,退休後開始編輯醫學文獻……這位卡森每一次更換職業,都能做到最好,是陸止的偶像之一。
對於小卡森的出院,黎妙和陸止的心情非常複雜。卡森住院的二十多天,黎妙每隔3個小時泵一次奶,放入冰箱,陸止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奶送到醫院嬰兒重症監護室,護士負責餵奶和照顧嬰兒。黎妙每天下午會去醫院抱抱卡森,最初只能堅持30分鐘,隨著身體的逐漸好轉,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臨近卡森出院的時候,黎妙已經可以連續2個多小時將卡森抱在懷裡,也學會了餵奶和換尿布。初為人父母,又沒有長輩在身邊,嬰兒重症監護室護士的指引、協助和提醒,就顯得分外重要。
護士幫助把安全座椅拎下樓,安置在陸止新買的車上,最後一次摸摸卡森的小臉蛋,和黎妙擁抱了一下,就轉身向醫院樓的大門走去。
陸止啟動了汽車。
忽然,護士轉過身,衝黎妙大聲說:“You are stronger than you think. Hang in there, better days are coming.(你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堅強,堅持下去,明天會更好。)”
黎妙認真地點了一下頭。她和護士的眼圈都紅了。
「是啊,出院後,寶寶的一切事情就必須靠自己了,一定要堅強起來,堅持住!」黎妙暗暗叮囑自己道。
回到家,把冰箱冷藏室裡的母乳拿出來熱了熱,黎妙坐在椅子上開始餵奶。早產兒容易嗜睡,喝了兩口奶,小卡森的眼睛就閉上了。黎妙按照護士傳授的方法,輕輕揉了揉孩子的耳垂,小卡森又開始大口地從奶瓶中吞食母乳。
好可愛的小東西啊!
看著看著,黎妙笑了起來。
很快,2oz的奶喝下去,卡森又睡著了。
「黎妙,來,我想和你商量些事情。」陸止坐在外面沙發上,召喚著她。
黎妙走出臥室,坐在陸止的身邊。
「正如你知道的,我已經完成第一年基礎課的培訓,開始找導師了。前些日子,我在三個系裡輪轉過,已經把想去的實驗室確定下來。接下來的四年我會更忙。」陸止把一個小抱枕放在黎妙的腰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媽媽又給你發電子郵件,督促你早日上學了......你媽媽的想法其實是對的,我們還年輕,確實應該先把學位拿下來,在美國站穩了腳跟再要孩子。這麼早讓你懷孕是非常不明智的,這件事是我的重大失誤......可是事已至此,懊悔沒有任何用處,我們現在應該想的,是如何把以後的路走好......」
「這應該算不上失誤吧!雖然咱們兩個沒有商量過,但我的懷孕並不是個意外。你和我都有主觀上的故意。你就是希望我放棄在國內讀書,早些過來陪讀;而我一心想從家裡飛出來,看看這個世界......陸止,從小到大,我就是被蚊子咬幾個包,你都會馬上出去給我買避蚊藥。藥店那麼多避孕藥,哪一種你幫我買回來過?我自己也根本沒買過。」黎妙打斷陸止說道。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想說的是,孩子既然生出來了,咱們就要盡到做父母的責任,給予他最好的照顧。正常情況下,帶著個小寶寶,兩個人同時讀書,就是非常艱難,壓力巨大的事情。更何況卡森是個早產兒,我們更要盡心盡力地撫養。」陸止停了一下,望著黎妙的眼睛,一字一頓地繼續說下去:「我希望,在我讀博的這幾年,你不要讀書,就在家照顧卡森。等我拿到博士文憑和綠卡後,我們再換過來,你去讀書,我來照顧家。我的獎學金雖然不多,但一定能夠保證咱們在美國的基本生活。」
話音剛落,他們就聽見臥室裡卡森咳嗽嘔吐的聲音。兩個人慌忙跑進去,發現卡森吐奶了,吐得脖子下面、耳朵裡面、身上、床上都是奶漬,屋子裡一股酸臭的味道。
黎妙連忙把卡森抱起來。沒想到剛把卡森豎起一點兒,他就開始了噴射性嘔吐,每一次噴射都有半米遠。
再餵,依舊噴射性嘔吐。
一晚上,無論間隔1個小時、2個小時、3個小時,每次餵奶後,卡森都會噴射性嘔吐。
天未亮,黎妙和陸止就慌忙帶著卡森去了兒童醫院急診室。
檢查後,兒童醫院的大夫告訴他們:新生兒,尤其是早產兒是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有可能是賁門括約肌鬆弛,也有可能是幽門括約肌緊張。如果採取正確的餵奶姿勢,會有效地降低噴射性嘔吐的頻率。
從兒童醫院回到家,黎妙說要出去走走,讓陸止在家看著寶寶。
等了許久,都不見黎妙回來,陸止託付鄰居幫忙照看一下卡森,就滿世界地找黎妙去了。
最後,在一個山坡上,學校最高停車場的頂層,陸止找到了黎妙。黎妙抱著膝蓋坐在一個角落裡,正哭得傷心。
陸止把黎妙摟在懷裡,不停地吻著黎妙,什麼也沒說。
黎妙哭得泣不成聲:「陸止,我只是,我只是想對你說實話,我覺得自己太失敗了。這太難了。我沒想到養孩子會這麼難。」
「我知道。我知道。」陸止繼續吻著黎妙,答道。
「我愛卡森,我知道這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知道這是我做出的選擇,但這比我想像的要難太多了。這樣的日子不會是一天、兩天、三天,而是每一天,每一天都會很難,我怕我養不活這個孩子。」
「沒關係,沒關係。」陸止把黎妙摟得更緊了。
「陸止,我剛才特別想從這裡跳下去。可我最後沒有。我覺得我就是死了,這世上也不會找到一個同情我的人。『這麼點挫折都受不了,太沒出息了。』我估計是個人都會罵我一句的。」黎妙抬起頭,望著陸止說:「我想清楚了。我先不上學了,我要好好把孩子養大。我媽媽32歲才讀的碩士,我只要在32歲讀到碩士,她就說不了我什麼的!」
兩人回到家後,黎妙調整了餵奶方式。她每餵1盎司,就停下來給卡森輕拍後背,等他打出一個小嗝後再繼續餵。雖然這樣一來每次餵奶的時間被顯著拉長,但噴射性嘔吐的頻率卻明顯下降。卡森仍然每天都會吐奶,但那種劇烈的噴射性嘔吐,逐漸發展到一兩個星期才出現一次。
年紀輕輕,初為人母,黎妙便不得不學習獨立照顧一個早產兒。她每天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恍若供奉一尊菩薩般的恭敬而細緻地照顧著卡森。為了確保每個細節都盡善盡美,黎妙買了大堆中英文的育兒書籍,學習如何餵奶、選擇副食品、合理安排睡眠、掌握遊戲方式和時間……卡森日常作息的每個環節都被嚴格遵循著書中的指導;所有的計量單位,都被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卡森滿週歲之前,黎妙甚至不敢親吻孩子的臉頰。若是實在抑制不住心中滿滿的親暱之情,黎妙會用嘴唇輕輕地碰觸一下孩子的後腦勺,隨即迅速拿出酒精棉片消毒,生怕這個微不足道的親吻,給卡森帶去一點點潛在的風險。
十幾年後,上了高中的卡森在兒童醫院做義工時,曾經問過黎妙週歲之前自己是什麼樣子,一時間黎妙竟然無法組織出準確的語言去回答。在黎妙的記憶深處,Infant(週歲之內的小嬰兒)時期的卡森,是被泵奶器、奶瓶清洗器、各種副食品資料、益智玩具、一堆驗血驗尿心電圖數據、夜色下急診室的冷清和嘔吐物的氣味層層包圍著的。這厚厚的保護層甚至模糊了卡森的容貌……
早產兒由於發育不完全,免疫系統較弱,確實比足月兒更容易患上感冒、肺部感染、消化系統問題比如結腸炎等疾病。就算這樣細緻精心的照顧,每個月卡森還是必須去醫院一到三次。
最讓黎妙難以承受的是視網膜病變檢查(ROP,Retinopathy of Prematurity)。ROP是早產兒最常見的眼部問題,特別是那些出生時體重大於或等於1500克,但出生時年齡小於32週的嬰兒,即使是33週左右出生的嬰兒,也會因為視網膜發育未完全,面臨視網膜病變的風險。一些早產兒在出生後需要吸氧以幫助他們的呼吸系統發育。過多或不適當的氧氣暴露也會導致血管異常生長,增加視網膜病變的機率。卡森出生4週後就被安排了第一次眼科檢查,然後每週複查一次,直到40週,他的視網膜完全發育成熟才停止。
每次檢查前,兒童醫院的眼科醫生都會耐心地對黎妙解釋:“Babies typically dislike this kind of eye exam. It involves using a special tool to hold their eyelids open and shining a bright light into the back of their eyes. Although the procedure is very uncomfortable, it causes no real harm to the baby’s eyes.(小寶寶通常不喜歡這種檢查,因為需要使用一種特殊的器械撐開眼瞼,並用強光照射眼底。這一過程雖然讓孩子覺得極為不適,卻不會對孩子的眼睛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陸止因忙於學業、助教工作和實驗,無法抽身,黎妙只能每次獨自帶著卡森去醫院。檢查時,她總是將孩子交給住院醫生和護士,輕掩上診室的門,退到走廊的角落。門內,卡森的哭聲撕心裂肺;門外,黎妙緊攥著拳頭,淚水無聲滑落。
那天,她像往常一樣躲在走廊的角落。主治醫生路過時,正巧看見她的淚珠一顆顆滑落,便停下腳步,溫聲問道:“Hey Mrs. Lu, are you okay? What’s got you in tears?(陸太太,你還好嗎?怎麼哭了)?”
黎妙抬起淚眼,聲音哽咽:“I just... ache for Carson. He’s suffered so much since the day he was born—blood tests to check his kidneys, X-rays on his heart, and those grueling eye exams. Thirty-six of them in total. Each one felt like it was carving a piece out of me.(我只是……心疼卡森。從出生起,他就沒少受苦。抽血排查腎臟問題,X光檢查心臟,還有那些折磨人的眼科檢查……這樣的檢查,前前後後要做36次,每一次都像在剜我的心。)”
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她的淚水愈發洶湧,彷彿要將這些日子積攢的疲憊和心疼全部傾瀉而出。
主治醫生靜靜地等她平復情緒,才輕聲安慰道:“Life is tough but so you are. Carson will catch up, little by little. He’ll grow up just like other kids—strong, healthy, and bright. One day, he’ll be tall and sharp, just like his father. He’ll get into a good university, earn his bachelor’s, then a master’s, maybe even a PhD.(生活是塊硬石頭,可你也不是件易碎品。卡森會慢慢迎頭趕上,他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健康成長——長得像他爸爸一樣高大、聰明,將來也會考上好大學,讀完學士、碩士,甚至博士。)”
“Really? You think he’ll be as tall as his dad?(真的嗎?他會長得像他爸爸一樣高嗎?)”黎妙憧憬地問道。
主治醫生綻開了一個溫暖的笑容,一排整齊的牙齒露了出來:“Totally—just get him into more sports, like swimming or basketball. I promise, he’s gonna end up taller than his dad.(會的,你讓他多參加體育鍛鍊,游泳、打籃球都行,我保證,他會長得比他爸爸還高。)”
那一刻,黎妙心底湧起一股溫暖的力量。Life is tough, but so I am(生活是塊硬石頭,可我也不是件易碎品)。儘管前路依然布滿未知,她卻深信,只要咬緊牙關,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她就能為自己,為卡森,打出一片美好的天地。
正如陸止曾打趣過的那樣,黎妙的最大優點,大概就是那種自帶陽光濾鏡的行動派性格——一腔熱血,永不言棄,比誰都更能把「樂觀」堅持到底。既然下定決心要把卡森養得比他爸還高大,她立刻進入戰鬥模式,日程表一板一眼排得密不透風,執行起來也毫不含糊。不過很多年後想起來,似乎黎妙每一個雄心勃勃制定的嚴肅目標,最後都像脫韁的野馬,不知怎麼就跑進了一片笑料百出的荒野。
陸止身高178cm,黎妙希望兒子成年後比陸止高2至5cm。可到了2023年4月,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卡森,已經是個186cm的大小伙子了,可以輕而易舉地把爸媽抱起來。
那天下午 Carson 接到游泳隊通知,說是游泳池壞了,不能訓練,他覺得是個做義工的好機會,就決定不坐校車,讓黎妙開車去學校接他,直接去兒童醫院做義工。
黎妙開車到學校,看見一眾半大的男孩女孩,三人一夥,五人一堆,嘰嘰喳喳,打打鬧鬧。她在人群裡找了兩個來回,都沒有看見兒子。然後放眼望遠處搜尋,在小山坡的大樹下,涼亭外的一把長椅上看見了卡森。卡森正在安靜地做作業。18歲的小伙子,剛剛抽條長起來,186cm的個子,因為先長的胳膊腿,看著上下身不成比例,細細高高,從山腳下往上看就只剩下兩條長腿了。微風吹拂,陽光透過樹葉打在他身上,留下斑斑的樹影,像極了陸止年輕時的樣子,黎妙的心都看化了。
都是挺安靜的樣子,父子之間卻還是有很大的區別。陸止是典型的中國知識分子的性格,清冷內斂,很容易想心事、不喜交流。兒子雖然沒他爸聰明,也不上進,估計這輩子都會平庸不會出人頭地,卻是很陽光很溫潤,很信任別人、待人很真誠。
「不求我生的超過我嫁的,只要孩子一輩子都這麼陽光平和,我也就滿足了。」黎妙默默地想著。
忽然,「砰」的一聲,副駕駛的車門被猛地拉開,十六歲的克拉瑞笑嘻嘻地站在門邊,嗔怪道:「媽,你不能只接哥哥走,讓我自己坐校車呀!」
「我要送你哥哥去兒童醫院,來回得快一個小時呢。」黎妙解釋。
「沒事啊,我可以在車上睡覺。只要回家路上給我買份冰淇淋就行。」克拉瑞說著,把手指含進嘴裡,回頭朝山上的哥哥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周圍的孩子一時間都安靜下來。山坡上的卡森也聽見了,便收拾東西,慢慢走下了山。
黎妙不禁臉一紅——這個野丫頭,怎麼永遠這麼不注意形象。
兩個孩子坐了上來。未等黎妙把汽車啟動,克拉瑞又開始了佞臣讒言的模式:「媽,你知道前幾天十二年級樂隊去市政廳演出的時候,哥哥幹了什麼事嗎?老師讓男生必須佩戴白領結,還提前兩個月就通知了。結果他居然忘了買。演出當天,他把家裡一條白毛巾剪成領結的形狀,還用繩子繞了一圈又一圈,把它牢牢綁在脖子上。別人都是絲滑挺括的白領結,就他那個,鼓鼓囊囊、毛毛絨絨,跟個泰迪熊似的。老師就沒讓他上台表演。演出期間,他帶著那個毛巾領結坐在觀眾席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找他合影,他還笑嘻嘻地站起來配合。最後搞得觀眾全在看他,沒人關注台上,連台上的演奏也出了錯。老師一怒之下,把他趕到了市政廳外頭。」
停了停,克拉瑞氣憤地接著控訴道:「我們過兩天也要彩排年終音樂會了。老師在強調服裝要求之後說,『我給了你們足夠時間準備,不要到時候拿塊毛巾來對付,我是不會讓你們上台的。』說完還特地扭頭看了我一眼!氣死我了!我估計,哥哥這事兒以後得當反面教材留在學校歷史上,只要舉行音樂會,老師就會拿出來警示一下大家。哥哥估計會成為學校的常青樹的!」
黎妙聽著差點笑出聲,卻又被女兒那副「我受牽連我委屈」的表情憋了回去。她只好換個角度勸兒子:「卡森,女孩子一般都喜歡你爸那種穩重型的,你這樣一天到晚耍活寶,怎麼找女朋友啊?」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話題克拉瑞更加生氣了,迫不及待地在黎妙身後叫道:「媽,你喜歡爸爸那一類型的,不證明別人都喜歡!昨天12年級的一個女生,還託我朋友問我,Prom(畢業舞會)我哥定沒定舞伴,如果沒定,讓我幫她問一下我哥,她可不可以做哥哥的舞伴!」
「我不願意。我不想高中找女朋友!」一直沉默的卡森突然開口反駁。
「你的理由是什麼?」黎妙詫異地問道。
「第一,我臉上還有些青春美麗痘沒有掉,現在找女朋友找不到最漂亮的!第二,我現在沒有給女人花錢的興趣。我做救生員賺的那點錢,還不夠我買遊戲裝備呢!」頓了頓,卡森接著說道,“Last but not least(最後但同樣重要的),我想在大學裡找,現在找一個,她考不上大學或考上另一個學校,看不見摸不著,我天天對著電腦螢幕談戀愛麼?」
黎妙無言以對。
是啊,她十四歲成了陸止的女朋友,十八歲就懷上卡森,在人生賽道上,真是從兒童組一下子就跨到了成年組,少年組和青年組都被她匆匆跳過了。如今回望,確實覺得自己在人生旅途中,錯過了太多。
「好吧,孩子,恣意享受你的青春吧。」黎妙在心裡默默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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