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重構生活｜第三天｜喝水

昨晚，夜裡，放縱完，凌晨提筆想寫下大小循環的儀式，腦子頭腦風暴想過好幾種儀式釋放壓力，我好喜歡安排各種活動給自己轉換心情，讓自己好過，比如喝酒的徹夜暢聊固然心靈富足，但充電完畢的心情，其實並不平靜，暖暖的以及喜悅，可能還是躁動的。

也許，是我對於定義又執著了，所謂平靜，又是生活中謂平靜，又是生活中的哪一部分？

我覺得，那並不複雜，也許就是再次順從自己、環境，跟著風走，這樣而已。自從一直覺得自己很Ｊ、還是很不敢相信測出來原來是Ｐ人的我，是逐漸透過擁抱自己Ｐ面項的特性，才讓工作和生活更升級了，原來真的是放過自己這麼簡單，就把我從焦慮和無效解放開來。

就是單純，靜靜的把整個透明的而澄澈的水，留給自己，只是看著那個水面沒有破掉，滾落到我的肚子裡，讓它待著。事情不需要再往下走，不需要變好，也不需要說出口。

有一點什麼在我身體裡沉了下來。

夜裡認識自己身體的活動，比如保養，擦完乳液以後手停在大腿上，不急著收回。不開燈，讓空間靠近靜下來的樣子。 身體沒變，但每次摸到它時都重新確認了一次，還在，這具體的存在還在。運動，沒有固定計畫，也不算有什麼成果。只是讓身體在原地動起來，動到某個點以後，暫時不用動腦，很多雜念靠近不了，像被汗水擋在門外，進不來。通勤時讀點什麼，這段時間完全不屬於別人，下一站還沒到，就繼續看。不管讀進多少，只是讓語言在體內旋轉。

還有家裡的中島，屬於我的角落，靠著它站一會兒，喝點水或摸著杯子發熱。

如果生活裡的小煩躁連這些都要來打斷，也還是會做默默地回頭，只是那個感覺會黏在身上，像沒洗乾淨的手，其實只是不要急著找水龍頭，就單純的允許自己再來一次，而且允許它不完整。不完整也算數。這些時候不代表我過得好，只是讓自己有一點邊界，總是習慣一直與外界互動的我，可以關上我的雷達，形成一個結界，暫時讓觸動我的所有新鮮的事物，可以停在外面，不一直穿透進來。

安頓的那個儀式，留在當下，什麼都可能發生，但都不是本質，選擇在那個時刻，停留。

可能是一個不被干擾的、時間塌陷的瞬間，光線從窗戶斜進來，不刺眼，空氣裡沒有特別的氣味，你也沒有非得要完成什麼的感覺。水面靜得像沒人用力呼吸，你的肩膀沉進去，聲音都關掉了。你身體裡沒有在對自己撒謊，不是為了被安撫，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單純地想和一個人貼近，喘一點氣。躺下來的那一刻，沒有滑手機，也沒打算思考明天的事，你只是在他旁邊聽呼吸，慢慢被夜吞下去。

把那一刻留給自己了。這才是安頓。你，是那個讓自己落地的人。

於是再次單純的，像是聆聽冥想練習引導語，靜靜的把整個透明的而澄澈的水，拿在手裡一會兒。沒有口渴，也沒有非喝不可，只是讓那個杯子跟我一起待在空間裡。桌面是冷的，水也是，玻璃沿口有一圈濕氣，手指一靠近就沾上。喝水不總是因為渴。更多時候像是緩慢的對話。什麼也不說，嘴巴只是沾了一下，有時連吞下去都沒打算。喉嚨沒有聲音，因為本來也沒打算回應什麼。

於是，滅掉了不知名的火。我需要的平衡，就在輕輕的水灌溉我自己完成。

那團火，身體還在替誰負責什麼，沒有看到什麼正在增添薪柴，但卻一直燒。也許只是從喉嚨開始，也許是在腋下暗暗發熱，沒有冒煙，但一碰就煩。從杯子裡流進來的那開始，像一隻手掌貼住我身體的某一面，也帶走什麼，沒說話，也沒問什麼。那就夠了。我沒有崩潰，也沒有重生。光是溫度掉了一點，刺耳聲音頻率降低，意識不再往抵抗，即使我沒在想什麼是需要擺正，水沒有要我怎樣，只是讓我可以在原地，別老是飛蛾撲向那團火。

那口水進來時，所有的不安，好像被誰小小地放下。

就這樣看著杯裡那點透明，映著光，映著屋內沒有太多擺設的天花板，也有一點我。水面偶爾震一下，可能是誰的動作太重，或是哪一根神經閃過一點清醒。一口喝掉，或是分好幾次，中間還會放回去，讓它等，等心裡的聲音平一點，等我再靠近它一點。這樣放著，水讓時間在杯裡留下的痕跡，比什麼都還清晰。

這種舉動像一種合約，跟自己約定的節奏律動。

水在嘴裡的那一下，有時比話還飽滿。短短停留，像話語靠近喉頭又轉身回去。沒說出來的，有它自己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