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現在的年輕人：

有些事情，會在你還不知道的時候，決定你一輩子怎麼活

很多人問人生方向，要怎麼找？
要不要早點想清楚？要不要趕快聚焦？要不要避免浪費時間？

但我想告訴你一件比較不討喜、卻非常真實的事：

真正影響你一輩子的東西，通常不是你想清楚的，
而是你在很年輕的時候，不小心走進去過的某些經驗。

第一個例子：

一次去育幼院，讓「底層的人」不再是抽象概念

高一的時候，有同學帶我去過一次育幼院。

那不是什麼精心設計的志工活動，
沒有學習單、沒有反思報告、沒有要你拍照上傳。
就是去，看看，待一段時間，然後離開。

但那一次接觸，有一件事情在我心裡「定型」了——
原來有一群人，從一開始就站在世界比較後面的位置。

不是因為他們不努力，
不是因為他們做錯選擇，
而是因為他們出生的起點就不一樣。

這件事當下沒有讓我立志要做什麼，
也沒有讓我變成一個特別有使命感的人。
但它很安靜地改變了一件事：

我之後再也無法把「底層的人」當成一個抽象名詞。

所以多年以後，我會自然地關心弱勢、關心邊緣、關心被忽略的人，
不是因為我特別善良，
而是因為在很早的時候，我已經「看過一次」。

你一旦真的看過，就回不去了。

第二個例子：

走進仍在運作的糖廠，讓我知道什麼叫「活著的現場」

還在念書的時候，糖廠是正常存在的。
不是文化資產，不是觀光景點，也不是廢墟。

有一次做田野調查，經過旗山糖廠，
我們就這樣走了進去，在裡面亂逛。

那是一個真正工作的地方，
地上有糖、空氣有味道、機器在動、人在忙。
一位阿姨看到我們，還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來賣保險的？」

因為我們身上真的黏滿了糖的顆粒。

當下只是覺得好笑，
但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那次經驗影響了我非常深。

因為我後來發現，
我對「還在運作中的世界」有一種本能的吸引。

我不太迷戀整理好的展示，
不太迷戀被包裝過的歷史，
我在意的是：
這個東西現在還有沒有人在用？
還有沒有人靠它生活？

所以當糖廠一間一間停產、變成廢墟，
我感覺到的不是浪漫，而是一種很具體的失落。

不是「好可惜」，
而是「原來世界真的會這樣把東西收走」。

第三個例子：

中橫、南橫健走，和我為什麼討厭團康活動

高中時，我參加過救國團的中橫、南橫健走。
那在當時是非常熱門的活動。

白天長時間走路、流汗、疲累，
晚上卻要參加熱鬧的團康活動。

奇妙的是——
我非常喜歡走路，
卻極度討厭晚上的團康。

我不喜歡被要求投入情緒，
不喜歡被逼著「一起嗨」、「一起感動」、
不喜歡那種為了營造氣氛，而忽略個體狀態的設計。

但我當時說不出來為什麼。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
我喜歡的是「身體真實地進入世界」，
而不是被設計好的熱鬧。

也正因為這樣，很多年後我反而變成一個很會辦活動的人。
不是因為我擅長帶氣氛，
而是因為我知道——
什麼樣的活動，我自己會想留下來。

這些經驗，後來變成了什麼？

它們沒有幫我「成功」，
也沒有幫我規劃人生。

但它們一起形成了一個很穩定的生活基調：

• 我會自然地關心底層與邊緣

• 我偏好仍在運作的現場，而不是包裝好的成果

• 我願意走遠路、做累事，但不願意配合空洞的熱鬧

• 我選擇事情時，常常不是因為效益，而是因為「這現在還在發生」

這些選擇，
不是我後來想清楚的，
而是很早以前，就被某些經驗「校準」好的。

所以我真正想對年輕人說的是

你現在不需要知道自己將來要成為誰。
但你真的應該——

在還年輕、還有機會的時候，多走進一些不同的世界。

去一些你現在說不出意義的地方，
做一些不會立刻變成成就的事情，
接觸一些你未來不一定會再遇到的人與現場。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
哪一個經驗，會在你心裡留下重量，
成為你往後幾十年，所有選擇背後，那條不動聲色的線。

那不是夢想，
不是志向，
而是你怎麼活，都會回到的地方。

而這種東西，
只會在你願意嘗試的年輕時候，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