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恭一郎和咖喱饭

单人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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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圭吾笔下的加贺恭一郎和日本咖喱饭

我看的东野圭吾的第一篇小说是白夜行,一口气看到凌晨,那个时候气还很长,足以看完一本白夜行,可是我最喜欢的东野圭吾小说是2005年出版的《嫌疑人X的献身》,这一年东野圭吾作为侦探小说家已经有20年了。

《嫌疑人X的献身》足够冷峻和克制,我一直觉得作家写作文字应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肥瘦相间如梅花肉,初入行的作家因为一腔激情和单纯往往作品有着纯粹的美好,这两点《嫌疑人X的献身》都做到了。

东野圭吾的小说虽然很好看,但是从文学性上来说,并没有达到很高的水平,他的嫌疑人X的献身在我看来是他的峰值水平,后期逐步走上下坡路,尤其是东野圭吾在尝到电视改编的甜头之后,在小说创作时有意无意考虑后期的影视剧改编的可能,这种不专心的创作影响了他的文学创作的纯粹性。

东野圭吾是高产作家,他的小说里典型侦探包括初期的加贺恭一郎和后来的汤川,即嫌疑人X中的侦探。

加贺恭一郎初次亮相在1986年的《毕业》,他以国立T大学在读的大学生身份的亮相,在同学圈发生的连环案件里担任业余侦探。这本小说也是东野圭吾的第二部长篇小说,此后加贺在10篇小说中持续成长为为东京都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

初入社会的加贺有作家影子,偏好逻辑的理工男,为人温暖,有人情味,擅长“共情”。 加贺的人设是:身形高大健硕,五官深邃,牙齿很白,笑容很爽朗,2010年的电视剧版《新参者》由阿部宽出演加贺。

日本的侦探小说从江户川乱步的本格推理到东野圭吾的现代多样化时期,经历了模仿期到贴近现实的社会派推理,发展到多元化作家加入,从而带来幽默推理、旅情推理、历史推理的发展时期,到1980年后期再次回到新本格推理,东野圭吾时期进入新一轮的多元发展,这个时期,推理小说以社会基础层面的视角出发。

了解这个角度就可以明白为什么加贺最喜欢的食物是咖喱饭。

咖喱饭是日本三大洋食之一,大正时期的三大洋食指的是咖喱饭,炸猪排和炸肉饼,也有说是蛋包饭。咖喱饭排名第一。

在1872年出版的《西洋料理指南》和《西洋料理通》里都记录了咖喱食谱,早期版本的食谱是用黄油炒葱、苹果、生姜、蒜,放虾、蛙同煮。这里的蛙指的是林蛙,据说创意来自中国人,最后加咖喱粉,也有加咖喱粉之后再加面粉的做法,做好的咖喱菜连汤带水一起倒入饭中。大正四年之后加葱头、胡萝卜、土豆的新版本做法开始流行。

咖喱老家是印度,但是日本人最开始就把咖哩当成洋食,日本见证咖喱的第一个人是一名医学博士。1863年他在出使法国途中,看见同船的印度人吃咖喱,“米饭之上致以唐辛子细味,浇以黏稠芋状物,以手搅后手抓食之。乃至污人之物也”虽不懂却大为震撼。

夏目漱石在1900年的渡航日记里写过:

“六時半旅館に帰りて晩餐に名物の『ライスカレ』を喫して帰船す”

——

意思是在搭乘前往英国的船途中,途经当时英国殖民地的斯里兰卡(当时称“セイロン”),在科伦坡(Colombo)上的一家旅馆中品尝了当地名物——“米饭咖喱”。

在明治时代的下半叶,咖喱在日本还并不普及,有钱人和观念西化的人以及文人作家才喜欢吃咖喱。

日本咖喱的正牌配角是藠头、福神渍腌菜。福神渍腌菜是由萝卜、茄子、芜菁、瓜、紫苏、莲藕、刀豆七种蔬菜用酱油和甜料酒腌渍,本质上就是一种泡菜,据说泡菜下饭,可以省下菜钱。

福神渍腌菜成功上位成咖喱的主要配角在1902、1903年期间,当时在一艘日本邮轮餐厅上,用来配咖喱的酸甜酱库存清零,主厨临时用福神渍腌菜上岗,酸甜脆爽,效果非常好,再次说明机遇有时候比选择重要。

日本咖喱的标配组合是:洋蔥、胡萝卜和土豆,所以日本咖喱的流行取决于三种食材在日本大规模种植以及方便咖喱的诞生,即咖喱粉的诞生。

第一款咖喱粉产品产于英国,1772年东印度公司的职员想把咖喱带回国,于是把咖喱原料和孟加拉地区的大米带回国,19世纪末由英国C&B公司完成工业化环节,方便而昂贵的咖喱粉从此成功上市。

日本的第一款咖喱粉产品是1905年由药材批发商出品的蜂咖喱。将近半个世纪之后,像巧克力一样的固体咖喱诞生,叫贝尔咖喱块,从此咖喱粉进入市场下沉到日常餐桌的阶段。

1906年10月5日在日本的《时事新报》有一则咖喱广告,文案写着由咖喱粉和上等的牛肉合制而成的咖喱,经过于燥工艺加工成固体,久放不易变质,食用时用开水化开即可。媒体广告打得好,咖喱在日本走上封神时期。

米饭是咖喱伴侣,如果推算起源时间,可以回溯到19世界下半叶的《西洋料理通》,里面有咖喱牛肉和咖喱鸡肉的食谱:盘子中间是咖喱食物,周围是米饭,这个时期虽然咖喱饭已经有,但是咖喱饭一词还没有出现;北海道大学的《北大百年史》书里有北海道大学前身的札幌农学校的早期伙食,1881年底的菜单上记录着早餐是'米饭、汤、酱菜’,午饭是'米饭,一个菜、酱菜、汤’,晚饭是'黄油面包、两个有肉的荤菜、汤,但隔日有咖喱饭一份’。”咖喱饭一词出现了,这大概是日本有关咖喱饭的最早记录之一。

这个时期的咖喱饭还很贵,明治十九年(1886年)东京的一家法国餐厅的咖喱饭和炸猪排、蛋包饭和煎牛排并列,每份售价8钱,按今天的工资水平换算大概相当于180元人民币

加贺时代,1986年咖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步骤成为日本国民食物。日本人均消费2公斤咖喱每年,学生午餐食谱中咖喱饭和咖喱菜都很常见。所以大概率加贺也是吃咖喱长大的小孩,上班后继续热爱咖喱加贺在《新参者》中走进“清风亭”,坐在吧台前,点了咖喱饭。《祈祷落幕时》加贺在人形町的一家小餐馆里吃了咖喱饭。《红色手指》的调查间隙,加贺对后辈警官说:“这附近有家店的咖喱饭很不错,要去吗?”…

加贺常去的店都不是米其林或者黑珍珠的fine dining,这也是为他亲民个性做铺设。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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