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决定我们看见了什么?

阿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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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旅行去了新加坡。按理说这是个写流水账的好题目,但我懒得给自己做导游。故事只挑两段——一段街头的魔术,一段买望远镜。

商场外,一群同学围着一个地摊看热闹。我站在人群边上,认出那是“三杯藏球”的魔术。平时这种游戏是主人逗猫狗玩的:三只杯子,一颗零食,看它猜哪只杯子里有。结果几个成年观众连猜数次全中,赢了不少钱,旁边的人欢呼得跟世界杯进球一样。

我们只剩四十五分钟逛商场。我想,时间宝贵,还是去买望远镜等哈雷彗星。店员一看我的预算,马上拿了个双筒黑色望远镜,说:“双眼看更立体!”——言下之意,你的钱买不起天文望远镜,这个你一定爱。

晚上回到旅馆,大家在比战利品。唯独叶同学,七八个人围着他。我以为他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结果他进了那场魔术局,全押。输光了。眼睛红得像兔子,对我们说:“不如跟老师说我被大人抢钱了,大家凑点钱帮我补回?”

人群秒散。
第一,小学生不能赌。
第二,愿赌服输。
第三,输了还众筹,这跟某些政府预算有啥区别?

我心想,他要是真有骨气,当场拉老师去抓那帮老千才对——他们才是犯罪。赢了就走,输了哭穷,这逻辑比魔术还魔术。

哈雷彗星那年我没看到。杂志照片倒是清楚得像高清壁纸。那让我想到个问题:为什么外星人接触的故事,从来都不是目击者说了算?同样一件事,交给NASA,结论就可能是“天气气球”。

像昨天那场冰雹雨,新闻说屋顶叮叮响是“普遍现象”,那就当真是了。我把自己的目击告诉 ChatGPT,它一本正经告诉我:这是“超级单体雷暴”,热带很少见,但气候变化让它越来越多。它解释得很科学,还有旋转上升气流、静态放电、甚至龙卷风可能性。学名一出,这事就从奇观变成了噩梦。

问题是,这版本听着不舒服,还没法解决。说出来可能让人恐慌度日。人类的习惯是,先讲个祝福故事,把大家哄到明天再说。可惜下的不是黄金雨,而是冰雹——听起来不够吉祥。

各国对极端气候的态度也差不多:治不了,讲个故事代替,最好是AI写的,动听、省事、不费脑。长期代价虽然大,但活在今天很快活。反正挣钱的人,照样有钱挣。

像那三杯藏球:专骗白痴小学生,输光了回宿舍才喊众筹。活像那群喊环保的人们。

——让地球妈妈决定接下来会看到什么吧。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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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零我是 阿零,做了三十年全职艺术家,近几年开始尝试用文字作为新的画布。 写作对我来说,是延伸,也是实验。 我写阶级、写文化、写迁徙,以及日常中看似荒谬的幽默。 最低的诚实,是别装作不懂。 在画布与文字之间,我寻找能留下来的那一瞬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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