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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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牧希

Pokemon with you

POKÉMON with YOU 】 岩手縣的寶可夢列車,是在東北311大地震之後,為了讓孩子重拾笑容開始的。 這台Jr的特色列車,只有一個車廂,對號座大約三十位乘客。 一個月前要上網搶票。 一週只開三天,一天只開兩班的列車,一ノ関站還有兩位奶奶搶上車,以為是往氣仙沼的區間車。 10:58的列車,11:19還沒開。 但11:21皮卡丘的聲優一喊: 「みんな!」 小孩們的天線完全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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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秋田

如何用一日晴晚,經歷三百多公里的天候呢? 秋田時速 三十三公里的風速,在十字路口黯然車站廣場的天色。 一台綠巴士接著一台,陸續駛離灰色的暴風圈。 今天來得不是時候吧? 旅程的一期一會,也是人生的從此不再。 Never more可能是機緣也可能就此絕緣。 車窗流下一綹一綹的雨,模糊山景綠樹。 回程看到新聞報導,今日秋田降雨量235mm,是八月以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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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町的慢分車

在長町等車,18:50要往仙台空港的車,延遲到七點還沒發。 第一月臺到仙台的18:52也是。 新幹線在隔壁軌道都不知道過去幾台了。 月臺上等待的人越來越多。 本來排隊的人們,有的乾脆離開隊伍,坐在長椅上等待。 19:03列車かきます的通知燈亮了。 閃沒幾下又熄了。 月臺上眾人的焦急,慢慢被夜色吞沒。 剛剛小拇指上蚊子咬的包,慢慢浮出皮膚表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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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森女孩

晚上本來還是要到南町通,行過路口,卻臨時起意右轉到仙台名卦丁商店街喝one more coffee。 漂亮的馬尾女店員問了我幾句日語,我答不出來。 原來是內用還是外帶。 內用的消費稅是10%,外帶8%。 她的紅嘴脣即將撇下無奈之際看到我的收據,驚呼: 「You are from Amoni? I am from there!」 「It s very beautiful!」 「Which do you like more?」她笑得很燦爛,臉上滿滿他鄉遇故知的滿足感。 「Both! 」這是真的——仙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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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葉區南町通

半年前一時不查,在仙台訂到一間吸菸房,距離車站三十分鐘,幸而只有一晚。 這次沒有規劃,就很多這種自己埋給自己的驚喜或驚嚇。 從新潟坐車換班,一路看膽大黨眾人降鬼。 以前棄追因為覺得太展開,而今距離不過一個月,卻覺得現實能比故事更離奇。 把房間空調打開後,步行到到南町通喝咖啡。 長長的木桌對面,兩位高中生振筆疾書在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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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暮夏,沿著阿爾卑斯山脈……

一轉眼就到最後一日新潟了,五日晃眼即過。 不止一次問自己,為什麼會來呢? 去年夏天不是下定決心,不再被灼燒嗎? 今年仍然有燠熱的時刻,但更多海風的習習。 這是來新潟的原因嗎? 米我帶不走,但能裹著一陣風,佔據行囊一點點空間。 第五日,我留在公車站旁的咖啡店,端詳紅色的車頂走繞淺藍色圓環。 隔壁的女孩攪動著水蜜桃冰飲,冰塊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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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野待合室

適逢日本的お盆節,新幹線的指定席全部售罄。 只能等加開的車次,排隊自由車廂。 上野的新幹線月臺在地下四樓,待合室每個座席都是一個自轉的星球。 十一點鐘方向的年輕女人,打開一盒東京芭奈奈開始享用,淡鵝黃色的紙袋像即將隱沒黑夜的月光,她一口一口吞嚥時間與皎潔。 兩點鐘方向的寸頭男人,白色的髮根從鴨舌帽屁股露出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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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大通雨後散策

東大通雨後散策】 從大宮逼仄的暑熱回來,呼吸新潟的舒曠,確實鬆了一口氣。 雨清涼紛飛,似乎又更靠近秋天幾吋。 傍晚沿著新潟駅隨意走。 一隻黑貓躍過站前的圓環,隱身公車之後。 地上慢慢收乾的雨漬,又拓寬一點點夢的道路。 傘沿未乾的雨,恍然是隔世的謊。 留下清秋淺淺地流,偶爾經過耳畔一陣潺潺。 路樹在行人過馬路之後,顫巍灑落一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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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潟的雨

聽說新潟今年缺水,直到前幾天祈雨之後,才譁然大雨。 一路解渴稻田,卻也取消最後一日的長岡花火。 抵達新潟機場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天色還有微慍的暮色,很日本,也很不日本。 小機場的通關很快,WiFi密碼貼在牆壁飄搖的紙上,救我開啟了esim。 這次來新潟長野,又轉仙台花卷,完全是誤打誤撞,只是被去年四十度的東京嚇退,想找一個涼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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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與猫

今天要做下巴哦,」老師上課五分鐘前宣佈, 「沒有人下巴受傷吧?」 我來不及舉手,也不想舉手。 上禮拜雨天裡摔了一跤,下顎淤積一窪雨水久久沒有褪去,還疼。 大貓式要先將胸椎放在地上,然後雙手伸向前方,下巴推前之際,擠壓後頸,一節一節拉開胸骨。 還有餘裕的話,膝蓋就往前走,讓尾椎朝天。 「還可以的人,右腳往前跨,左腳單盤。 」 「老師,你把我們當馬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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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校自習番外篇

留校自習。 番外篇】 立秋之後,暑熱仍然蒸騰。 等陽光終於斂起火一般的羽毛,一片香菜波浪漫過鼻尖,焰焰如考試的浪。 人生還有更多的空格或選項嗎? 決意嚥下一個週末的午後,在最燠熱的字裡行間,融化某一場爭吵。或是頭頂紙箱,睡倒在空曠的教室,成為台灣阿楞。 我們被陽光推高的髮鬢,還能吶喊更多球局。在一個又一個化學式之後,也有誰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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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聲蜕為八月的咳】

放晴的第二日,終於讓一切好的壞的結蒂或結痂,即使仍有些許未癒的咳。 脫落的日子揚飛夏日鳴蟬之間,也許蛻為八月的殼。 雨後的樹,綠得澄澈,葉葉新如初生的芽。 我們也可以越過這些那些,選擇善良嗎? 陽光穿過風與葉,熨上我們久雨後冰涼的皮膚。 許多已知的未知的細節,沉澱為心底的斑。 還是想要記得閃閃如星的溫暖眼神,一期一會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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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雨北方晴

離開午夜雷雨的南方,在八點三十分進入紅磚砌成的幽綠之森。 課堂上斷續的麥克風聲音,跟不上節奏快速的文湖線。圓周長的公式=直徑x3.14,我們不斷改換直徑,更動自己的步幅計算塗色的面積。 一個人在台北市能佔多少的面積? 中午覓食之後,提早在大安站下車,索性沿著復興南路走回學校。很久很久沒有踩踏陽光的感覺了。南部連日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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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鳩與鴿子

來了本來因為颱風天要停掉的課,總之敗部復活,珍惜每一刻失而復得。 瑜伽教室擺上一張墊子又一張。 外面不停的雨與流動的灰,簡直讓人七竅濕潮。 空氣裡滿載的濕,堵塞鼻腔。 生存三要素陽光空氣都沒有,只有水與鼻水。 「妳那是斑鳩,不是鴿子。 」老師在台上指著我說, 「妳是斑鳩。」 」 傳統的鴿式,小腿要跟大腿垂直。 我的後腿筋很緊,小腿自然斜倚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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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十一日,宜猫

晚上十一點半,雷聲低伏每一幢屋頂,逡巡嘶吼遍尋獵物。 雨水泛白事物的色階,彩度褪去之後,萬物齊一,星星本是無亮的石質。 莊子也是在如此雨後,向世界對齊嗎?鏡面擦了又乾,乾了又糊,濕氣襲來蒙為白茫茫的前景。無論鯤鵬與蜉蝣,都將溶化為雨。 已經降落的雨,沿著窗邊走成一道徑流,隨即奔往更浩瀚的深窪,只留下透明水痕,證明雨跡曾悄…

蔡牧希

雨日的非悲劇性坐姿

雨日的非悲劇性坐姿】 午後三時,雷雨突然滅沒整個城市,以全然的灰與震耳的雷。 雨聲是後來的。 總覺得天幕之上,還有更多的委屈等著傾訴。 課堂的彈力繩招式,每一步都扣上側腰與呼吸,箝緊我們最虛弱的肋。 「膝蓋往右,臀部坐下,」老師示範,一邊說 「就是悲劇坐姿——廣志啊……」 旁邊的姐姐笑了出來,大家瞬間自彈力繩的緊繃解放。 一道一道筋絡逐漸開…

蔡牧希

如果一個午後,途經溫州街——讀李渝《溫州街的故事》

讀李渝《溫州街的故事》,得在一個閒散的午後,漫漫踅步拐過泰順街,也許路過一叢豔豔的九重葛,一旁的矮磚牆上有貓,安靜躍入鄰家的夢。這些日常的細節與其他,字字行走為雋永為溫州街的故事。 從〈夜煦〉開始,敘事者不斷地自我的辯證,滔滔成為青春最悄然的雄辯。雖有一輩子無法被治癒的敏感,卻能學著看一片海,學習寧靜與呼息。若無法探…

蔡牧希

環繞箱根,冬日餘音

繞了一圈箱根,登山電車,登山纜車,空中纜車,登山巴士,最後回到強羅站,因為大涌谷到桃源台的空中纜車維修。 這段空白由shuttle bus 接駁。 獨自旅行最好的朋友還是google。 當我剩下海賊船還沒搭乘時,翻遍車站景點指南,就是找不到如何抵達桃源台。 Map說要等一班3號公車,約莫二十分鐘後發車。 我一個人站在平交道旁,沒有看見平日擁擠的人潮,甚至…

蔡牧希

封鎖

午後雷陣之前,鬱藍之上有深色的草浪,一股風動之後,譁然的白絲淋漓世界為水簾洞。 月台上待避,是一場奢侈的浪擲。 不由得想起張愛玲 〈封鎖〉裡的電車,如何叮鈴響起,拉長又縮短無奈的浪,又如何在凝固的時間裡搬演或真或假的世間百態。 然而這些都是後話了。 當引擎啟動,車速飛馳於鐵軌之上,許多無關緊要的細節像是你,就擺落隧道盡頭…

蔡牧希

寂寂復唧唧,最喧嘩的安靜——讀陳冠良《生於寂靜》

寂寂復唧唧,最喧嘩的安靜——讀陳冠良《生於寂靜》】 陳冠良《生於寂靜》以散策之姿,緩緩步行文字之間,企圖在白噪音的世界找到樹洞,也許裝進一座寂寞的海。 「寂靜是我的樹洞。我常常把自己放進其間。」作家無論是在東京遇雨,或在京都御夏,都跟著寂靜的節奏,聽見自己的心音與秘密。而這麼多的安靜,又從何而來呢? 「疾身」一輯安靜地以月台以旁人的…